以前督军听得最多的,是他这个大儿子的坏话。
都说他的大儿子,在外面无法无天。不论是做事还是审讯,他都有他独特的手段,残酷无情。
就连督军,都畏惧沈聿青那些折磨人的法子。
他手段毒辣,越了他这个做老子的。
别人评价沈聿青,都说他豺狐之心——
豺狼凶残,狐狸狡猾。
这话没错,但他很多时候比其他人更有情有义。
真正冷血的,是这个二儿子。
宋徽宜眼疾手快扶了督军一把。
她印象中第一次见督军,他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上位者的威严。
如今再看,他脆弱了许多。
一桩桩一件件事下来,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此刻的他,不是称霸一方的督军,而是受伤的老父亲。
宋徽宜看着眼前这一幕,才理解了沈聿青所说的那句话——
这辈子他不会像她家一样,有兄友弟恭的情谊。
沈如也冥顽不灵。
他不会认为自己有错,他将自己的不成功全部归咎在他人身上,甚至觉得督军也对不起他。
督军说不出话。
他痛心疾首。
宋徽宜搀扶着督军,目光严肃的看着沈如也。
她说:“沈聿青的功名,是他自己挣出来的,不是谁给他的。任凭谁往外面打听,都知道沈聿青不借任何人的名头办事,别人信服的是他这个人。
你怪督军没给你派头,你这么多年难道不是享受督军给你带来的荣耀吗?大半个江南,这是督军、你的父亲,用血肉换来的荣耀!你心安理得当着你的二少帅,却反咬督军把你当成绿叶!
沈如也,你真当以为你这些年攒下的势力,是靠你自己的本事?不是!你是躲在沈林洋背后的影子,是挖着人血骨头的蛆,你杀了你的弟弟,你现在又要伤了督军的心!”
沈如也不服气:“你怎知我没本事?”
他双目赤红,狠狠的反驳着他。
宋徽宜很是平静。
“我不用知道你有多大的本事。”
她说:“我只知道一件事。今日换成沈聿青,就算他被督军关在院子里,外面的人也不会动摇跟着他的决心。”
别人跟沈聿青,是跟他这个人。
跟沈如也,是跟军政府二少帅这个身份。
沈如也潜意识一直将自己和沈聿青比,就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地位。
比不过,他就觉得是督军给的不够多。
他失意的冷笑。
笑过后,目光憎恨的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他说:“你说这些,我就要信?你真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么多年,督军给沈聿青,不!就连给沈林洋的,都比我多!”
“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白眼狼?早知如此,你就不该从娘胎里出来!”督军心灰意冷。
他怒火满天,又饱含心酸无奈,“你自己装的太好,这么多年不争不抢,甘愿帮衬着你三弟做事。
我让你经手的军务,你自己为了立人设接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重要的全推脱给了你三弟,反过来还要说我这个父亲不给你机会!”
沈如也别过脸。
他听不进去,也不想听。
督军说这些话,好似可怜,在他心中不过是给他的一些糖衣炮弹罢了。
不就是为了他这个大儿子?
还有宋徽宜……
他才是他的亲儿子,督军的胳膊肘不照样往外拐?
督军看着他倔强的面庞,大失所望。
这个儿子,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