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不伤心不难过,那绝对是假的。
但周春锦并不愤怒。
他没有对不起她。
他负起了为人夫、为人父的全部职责。
他救她于火场,护她年少无依,许她一世安稳。
他不嫖不赌,即便生意做的很大,亿万身家,也从不在外搞出一星半点绯闻。
就连爱一个人,他都藏得那么深,不露一丝端倪。
周春锦甚至很心疼。
她深爱的男人,爱而不得,苦了一辈子都没释怀。
和戎比起来,至少她得到了真实的陪伴和宠爱。
那逢年过节要摆好几桌的酒席,那拜年时要发成摞的红包,都是她幸福的证据。Μ。bgee。
她不禁有些懊恼,又有些庆幸。
要不是她横插一脚,等那个人离婚后,戎一定会去追求她。
那时的他已经有很好的学问和谈吐了,说不定能得偿所愿。
庆幸她下手早,要不然哪有这四十年的幸福。
后来的日子里,周春锦常常翻看那三个大本子。
一字一句的看,从字里行间想象戎热烈的爱一个人的样子。
她没有体会过爱而不得,所以她无法理解,无法共鸣。
但她心疼。
越来越心疼。
从十六岁相遇,到八十岁去世,整整六十四年。
用六十四年来爱一个人,却没有任何结果。
纵然她是那个不被爱的人,都止不住的心疼。
周春锦摩挲着小屋里的婚纱,心里暗暗想着,她总要为他做些什么,报答他这些年来的宠爱与呵护。
以及小心翼翼的不伤害。
……
十九年后,周春锦处在弥留之际。
她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唯独留下最小的孙子。
那孩子才二十三岁,大学刚毕业,青春阳光,风华正茂。
是他第一次对那个人说,想等和平后开个医馆,他给她打下手的年纪。
周春锦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深深凹陷的眼里泪光潸然。
“奶奶,您还有什么吩咐,我都听着呢。”
“长安,你带着小屋里的婚纱,去找一个人,和她拍一张婚纱照。”
周长安一愣:“找谁?为什么?”
“她叫叶兰舟,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九十八岁了。”
周春锦十分虚弱,说一句话就要缓一缓。
她指了指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是你爷爷的日记,……你看了就知道了。”
周长安眉头皱起,心里有了杂乱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