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方才所言,是从何处听来的?”江菀反问他,“是裴家郎君所言?父亲可曾问他,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裴家人原本又打算对阿菀作甚?
父亲不曾问过是吧?父亲满心只有官途和江家的名声,生怕阿菀同那阉人真的有什么瓜葛。”
江守序:“……我如今只问你一句,你当真同那阉人搂搂抱抱拉拉扯扯?”
江菀坦然承认。
江守序愤怒不已,抬手便要狠狠给她一巴掌。
但快碰到江菀的脸,手又硬生生的停在那里,微微发着颤。
“阿菀,你疯了么?商陆若是个正常人便罢了,父亲也不干涉你,可他是个太监啊!你可知道有多少人视他为眼中钉?有多少人想要取他的性命?你同这样的人纠缠不清,你当真是……糊涂啊!”
何止是糊涂,简直是发疯。
不说是好人家的小女郎,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女郎,也决计不可能放着满京都的青年才俊不要,偏要选商陆这样恶贯满盈的宦官。
“阿菀你莫要犯糊涂,商陆只是贪图萧家的钱财,想借着你谋夺萧家的财产!他对你的关照、袒护,都是别有用心的利用!你清醒点,莫要被他给骗了!”
现在想想,当初巷子里那辆马车上的小女娘,应当便是江菀。
可恨他当初明明起了疑心,却并没有深究下去,随意就抛诸脑后。如今若不是裴少微悄悄告知,他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父亲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同商督主清清白白,我们二人之间也只有救命之恩,哪来的什么纠缠不清?”
江菀神色极其冰冷,“裴少微被我戳破了他自己做下了好事,想要杀我灭口,商督主及时出手,这才救了我一命!”
“可裴家郎君说的是他撞破了你同商督主幽会,这才被商督主一脚踹进了水里……”江守序有些惊疑不定,“你们想谋杀他……”
“荒谬!阿菀便是再荒唐,也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倒是他裴少微,世家教养出来的儿郎,竟如此不知廉耻,借着酒劲在假山同男子做下那等无耻之事……”
江守序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大好使,“同……同男子?”
想起先前裴少微走动有些怪异的模样,还有格外抗拒江南庭的复杂神情,江守序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他同……同你阿兄……”
苍天啊,江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郎君女郎竟没一个争气不惹事的?
那阿蕊也是。
自打从王府回来以后,便将自己关进了后院,谁也不肯见。
便是薛氏去瞧她,都被她砸了东西哭着闹着赶了出去。
江守序都不敢想江蕊先前消失在王府的那段时间出了什么事。
不敢想,不敢问,便是发生了什么,也只当做不知。
旁人他都可以当做不知情,唯独江菀和商陆这事,他不得不过问。
世家如今同宦官一派势如水火,江家牵扯其中,稍有不慎,便会家破人亡。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菀毁了江家,毁了他多年来的心血。
“不是阿兄。”
江菀虽然没看清楚那男人的脸,但很确定同裴少微做出那等事的人另有他人。
也不知商陆知不知情。
不过商陆虽然神通广大手眼通天,但那毕竟是永嘉王王府,太妃所在之地,监察司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太妃的地盘上造次。
“不是你阿兄便好。”
江守序松了一口气,神色有些疲惫,“罢了,裴家的事同江家无关,只要不是你阿兄,是谁都无妨。阿菀,父亲也并非是想要责怪你,只是事关江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父亲怎能不忧心?你莫要怪父亲……”
江菀神色冷淡,“父亲若是旁的事,阿菀便先告退了。”
“唉,对了,那裴家郎君的事,你莫要对外说……”
江菀却已经抬步走了,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他最后的叮嘱。
目送着江菀的身影,江守序长长叹了一口气,不是亲生的果真就养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