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镇国公之遗孤,顾续安进殿——!”
太监尖锐的声音在空荡高大的光明殿内回响,随着声音落下,光明殿的正门缓缓打开,太阳光随着门的打开照射进来,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朝中大臣纷纷侧目,看向门口的身影。
顾续安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朝臣们投来的目光中带着不屑与冷漠,从当年风光无限的镇国公世子到如今的丧家之犬,朝臣们的嘴脸也由阿谀奉承变成了刻薄尖酸。
“或许是因为七年前他们曾在自己面前露出过最卑微的姿态,所以,现在想要讨还回去吧…”顾续安清秀苍白的脸上露出冷淡的笑意,缓缓抬起腿,走进光明殿。
“咳咳…”
哪怕只是艰难地挪动几步,他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朝臣们的目光更加的轻蔑与不屑,但更多的是讥讽,因为今日是顾续安束冠之日,按照礼制,也是他继承顾氏世袭镇国公之位的时候。
但皇帝忌惮顾氏已久。
尤其当年的镇国公顾继忠手握三十万重兵,威及帝位,被太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七年前,顾继忠在大败北燕后,凯旋而归的前一夜,意外阵亡,还有其三子也一同阵亡,随后,顾氏满门三百余口被突然灭门,唯独顾续安存活下来。
这么多年,寄养在曹将军府内。
如今顾续安已然成年,到了继承爵位的时候,但皇帝岂会同意?
顾续安想世袭镇国公,与其说是痴心妄想,倒不如说是自找死路。
顾续安缓缓穿过朝臣,走到陛阶之下,忍着咳嗽,俯身跪拜,声音虚弱:“臣,镇国公顾继忠之子顾续安,叩见陛下!”
“平身。”头顶传来太康帝威严的声音。
顾续安没有起身,保持叩拜的姿势,声音微微提高了几分:“陛下,臣已到束冠之年,按照礼制,该当继承镇国公之爵位,臣恳请陛下看在我顾氏满门忠烈的份儿,让臣继承父爵,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龙椅上。
太康的眼眸微微一凝,眼下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寒意,意味深长地说:“你顾氏为国征战,功拜镇国公,而你又是顾氏遗孤,按照礼制,该当继承镇国公之位。”
“但镇国公位高权重,颇为劳苦,朕见你身体不爽,不忍你顾氏遗孤再为国劳苦啊!若是出了差池,朕如何向天下将士,天下百姓交代?”
听到这里,低头纳拜的顾续安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
他早就料到皇帝不会同意他继承镇国公之位。
更何况。
他的目的也根本不是镇国公。
“陛下如此体恤下情,真让臣等感激涕零啊!”曹乾纲出列,站到顾续安身后,“顾续安理应继承镇国公之袭位,奈何他体弱多病,在臣府上多年,全靠臣与祖母精心调养,方得活命,岂敢操劳国事?”
精心调养?
顾续安恨急而笑。
他在将军府这么多年,遭受了多少白眼、辱骂、痛打?他在曹府活得连条狗都不如,自己的一身病都拜曹氏所赐。
恐怕,曹氏的目的,就是要在自己束冠出府后就病死吧!
毕竟现在的身体,没有几天活头了。
“陛下!”丞相王镜岩出列,站在顾续安身侧,“我大梁镇国公乃是国家之栋梁也,当年顾继忠有勇有谋,当得起‘镇’字,而今的顾续安,懦弱无能,孱弱多病,臣认为,他担不起大梁的镇国公!”
“臣等附议!”
有丞相和曹将军带头,朝臣纷纷附议。
顾续安的内心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