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来想去许久,皇帝除了慕容斐,还可能让我去治理水患。
如果我失败了,那他正好可以借此打压洛府。
而如果我成功了呢?
我是洛家唯一的女眷,就算我的功劳再高,名声再响也没有用。
他大可故技重施,像当初把我嫁入宋府一样,再给我赐婚,以此来将洛家的功劳分散掉。
于陛下而言,那我便是一枚,他可以捏在手里的棋子。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去主动揽下此事。”
我还是希望最终是慕容斐去治理水患。
如果我不主动说,皇帝断然也不会想起我,不会想起把此事交给我去处理。
我是朝中唯一女官,料他此时也不会主动命我去南方。
“那就好。”
父亲长舒一口气。
我与他闲聊了半盏茶的功夫,窗外已是暮色沉沉。
候鸟南迁,在昏黄天际落下几抹墨黑的身影。
我独自行于院中,看着天际出神。
脑中又一次回想起父亲说的话来。
“听他说,对他说……”我独自喃喃着,走到院中树下,看着逐渐衰败的荷花池。
与兄长们重会洛府时,已然入秋,那时府内荷花池便没了那亭亭玉立的粉色花,苞。
只有一朵朵莲子探出水面,荷叶圆圆,虽没一朵花,却也还算生机勃勃。
倒是现在……
我靠在小桥边,伸蹲下身去,伸手朝着水中触了触,摸到一手丝絮状的绿叶,
荷花池里只剩下残枝烂叶了。
在我看不见的夏季里,它们也曾满塘盛放,只是此时找不到一点踪迹了。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边疆的那些城镇来。
那时我与慕容斐每每路过的时候都会讶然,怎的曾经如此繁华的州县,最后竟寂寥无人,民生多艰。
分明多年前我悄悄随着父亲出征时,看到的还是一片繁盛。
秋风浮动水面,涟漪泛滥,荷叶载着柳树落叶,在池中飘转许久。
慕容斐当时为此沉默不语了好几日,心情很是不好。
那时他的表情,就像今日自己离开前看到的那样。
像裹了冰雪,阴冷得可怕。
或许,我的确不该对他如此生气?
思绪愈发混乱,我叹息一声,猛地站起身来,谁知脚下一软,竟直直朝前栽下。
“小心!”一声呼唤自耳畔传来,一股大力生生将我往岸边拽去。
我踉跄两下,扶着柳树,这才堪堪站稳。
抬头一看,竟是白孚阳和大哥洛时翰。
“祖宗啊,”白孚阳抹了一把头上冷汗,“听千竹说你和殿下吵架了,你也用不着自尽吧?使不得啊!他慕容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大可和我们说,我们给你去教训他!”
“是啊妹妹!别为爱犯傻啊!”
我扎巴着眼睛,心头阴云瞬间消散,朗声笑起来,笑声回荡在院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