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这老糊涂一时迷糊,竟然没想那么多。不过……”
周妈妈一脸为难,“天色已经不早了,要是我回城再去找车,怕是今天回不了城了。”
“那……”
慕姝瑶在周妈妈满含期盼的眼神里,轻轻笑了,“那就别回去了吧。”
周妈妈心里顿时慌了神。
她是受了老太太的命令来接二姑娘的。
虽说……大姑娘话里话外暗示着要让二姑娘丢丢脸,但这毕竟都是私底下讲的。
要是今天接不回二姑娘,那她可就闯大祸了!
想到这里,周妈妈一狠心,“我这就回府里叫最豪华的马车来接姑娘,请姑娘稍微等一等。”话音未落,不等慕姝瑶回应,急匆匆地跳上了那辆丑陋的车回城里去了。
望着周妈妈那逃命般的背影,主仆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姑娘,就这样放这个老家伙走,她回去肯定要添油加醋说姑娘的坏话。”
如画把一个精巧的小手炉放到慕姝瑶手里,显得有点担心。
按理说,她家姑娘身为正牌的侯府千金,本该在府里过着金枝玉叶般的生活。
可偏偏姑娘刚出生不久,侯爷就在护驾行动中牺牲,夫人悲痛欲绝,随后也离世了。
从那时起,二房就开始执掌侯府大权。
还在摇篮里的二姑娘就被他们以身体虚弱需要休养为由,送到乡下的庄园里去了。
这些年,除非过年或是老太太生日,姑娘没回过几次侯府。
所以京城中关于姑娘的风言风语本来就不少。
什么身子弱容易生病,什么不够恭敬孝顺。
后来又过了三年,有人带世子出外看灯时被拐走,从此杳无音讯,甚至还有人说二姑娘是克星,连至亲都要受她连累。
周妈妈是二夫人的亲信,这样灰溜溜地被赶回去,肯定会向二夫人打小报告的。
慕姝瑶却不在意,抱着手炉微微一笑,“随她去吧。二房虽然盯着爵位,但表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如月笑道:“还是姑娘机智。”
慕姝瑶笑着摇头。
哪里是什么机智?
分明是她那位好堂姐,这辈子和上辈子使的都是同一套手段罢了。
“对了。”
慕姝瑶轻声说,“这次赐婚有点不对劲,回了侯府,如画你去打听打听。”
如月和如画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不太明白慕姝瑶的意思。
慕姝瑶的手指像春天的葱白一样抚摸着手炉上的精致图案,淡淡地说:“慕清晚为什么会赐婚给二皇子呢?”
慕清晚一直有才女的名声,七八岁那年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她在长公主的宴会上即兴吟出诗句。
诗句流传出去后,赢得了许多读书人的交口赞誉,都说定远侯府的大姑娘才情横溢,又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
前世,慕清晚尝到了好名声的甜头,便更加追逐名利。
在春宴上,有个人对残疾的翊郡王出言侮辱,慕清晚站了出来,把那人骂得满脸通红,还即兴发表了一番议论,一边赞扬翊郡王这样的将领为国立功,一边表达对翊郡王的崇敬之情。
这一番独到见解,不仅令太后对年少的慕清晚刮目相看,还不慎误解了她内心深处对翊郡王的倾慕之情。
于是,一道带着误判的懿旨,如同春日惊雷,将翊郡王与清冷如霜的慕清晚紧紧相连,结下了这段错位的良缘。
慕清晚,那高傲若云间之月的女子,怎能容忍自己委身于一名身有不便的王族?她在侯府之内悲泣数日,那泪水仿佛要淹没整个秋色,最终甚至以绝食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