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很多人将彻夜狂欢。
相比于街上的热闹,今晚的三曲巷里反倒显得幽静,往日盈门的宾客都去陪家人过节,女妓们也都被放出去观灯游玩。
夜色已经深深,赏灯的女子们由黄三娘子陪伴着归来,每个人手里都拎着花灯面具各色杂物,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欢悦。
安静的小楼里变得嘈杂。
"好了好了。"黄三娘子抚掌示意,"都去休息。"又警告,"不许偷偷溜出去,被人拐走,哭都没地方哭。"
女子们嘻嘻哈哈笑着应。
"我们是看够了,今晚不出去。""倒是黄三娘子你,一晚上就走了一条街,错过了太多热闹了。"
黄三娘子笑了:"这一条街上就足够了,我看到我想看的我期盼的……"
她神情有些激动,眼中似乎还有隐隐泪花,女子们惊讶"三娘看到好东西了""除了花车还有什么"
黄三娘子却不说了,轰赶大家散去,自己回小楼最高处,花灯缭绕中,房间里亮着灯火,隐隐透出一个男子的身影。
女子们都知道,三娘子旧日的相好回来了。
过节嘛,三娘子也有人陪伴,女子们笑着散去了。
黄三娘子拉开屋门,看着坐在其间的沈青,跪坐下来还没开口就流泪。
沈青笑了笑:"高兴吧"
黄三娘子俯身埋首呜咽:"这么久了,这么久了,我终于见到娘娘了。"
沈青看着摆在灯下的竹笼,璀璨的灯下,蝴蝶更加五彩斑斓,不时挥动翅膀,荡起流光溢彩。
"娘娘也很高兴。"他说。
也很久没有看到蝴蝶如此生动。
黄三娘子抬起头看着蝴蝶:"娘娘最喜欢热闹,还好,那白小娘子想看灯出门了……"
沈青说:"或许是想看看我。"
黄三娘子迟疑一下:"不是说娘娘还没彻底醒来——"
最初失败了,后来又被打断,还好庄夫人梦境没有出问题,但只一个梦境是不够的。
"不够,也够。"沈青说,抚着膝头,"她在疑惑。"
说到这里又一笑。
"周景云派人盯着我,知道我的动向,以赴宴的名义带她出来,周景云可从不在过节的时候赴宴,可见是她说服了周景云。"
黄三娘子愣了下,从这话中听懂了什么,顿时竖眉:"周景云竟然听她的话!"又懊恼,"我就说不该告诉周景云,他根本不会信,此子没良心,辜负娘娘——"
沈青笑了:"周景云听她的话不是正应该吗娘娘就是她,她就是娘娘。"
黄三娘子皱眉:"但现在醒着的还是白小娘子,她还是她——"
沈青笑意淡淡:"醒着,她也不是她,她只是以为她是她,如果她只是她,周景云怎么会跑来带她走,而她又怎么会一路走到现在,从一开始,到现在,她走的每一步,都不是纯粹的她。"
他看向竹笼里的蝴蝶。
"牵绊已生,她逃不开的。"
他抬手轻轻抚动琴弦,琴弦颤动,安静无声,唯有蝴蝶再次振翅,五彩流光,如霞光如云雾弥散铺天盖地。
……
……
余庆堂的库房里隔绝了夜色的喧嚣,一盏昏灯下,上官月来回踱步,神情变幻,一时皱眉,一时又平复。
蔡掌柜站在一旁虽然没有踱步,亦是神情变幻,且眉头一直皱着。
"公子,你今天怎么突然跑到东阳侯世子…夫妇那边了"他再忍不住问。
想到吉祥回来讲述,蔡掌柜还觉得头大,先前还觉得公子男扮女装跑人家家里去私会匪夷所思,现在公子是私会都不想私会了,直接冲到人家丈夫跟前。
上官月被打断思绪哦了声:"说了啊,喝醉了,不小心撞进去了。"
蔡掌柜更皱眉:"好好的在街上走,怎么就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