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贵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沈从安的手,焦急道:从安啊,你怎么如此糊涂。做什么不好,去冒充萧王的儿子,还欺骗皇上,这可是杀头灭九族的死罪,你是要害死我们一家老小吗!
他这般情真意切,围观众人哗然起来。
彭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道:休得喧哗!沈长贵,你说萧三少爷是假冒的,有何证据
他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还需要什么证据沈长贵道:他生下来身子就差,腿不能走路。他爹,我三弟,心疼他,怕他闷着,每天都抱着他,在乡野里转悠,带他看花看草。村子里有人说他一句闲话,三弟就能上去和人拼命。那时候家里穷,三弟打工辛苦挣钱,自己不舍得花,都用在了他的身上。给他买点心,买新衣服,不是亲儿子,能对他如此
四弟,你说我说的可有一句假话沈长贵问沈长华。
沈长华抬头瞧了一眼沈从安,犹豫着点了点头,三哥确实对他掏心掏肺。
沈长贵又问沈从安,你承不承认
承认。沈从安平静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是爹的亲生儿子。
你现在还执迷不悟!沈长贵痛心疾首,三弟对你那么好,你为了点荣华富贵,连自己亲爹都不认了吗!
众人议论纷纷。
肃静!彭大人又敲了下惊堂木,问沈长贵,你说三少爷是你三弟亲子,那你可亲眼看着三少爷出生
那倒没有。沈长贵坦然道:三弟把他抱回来时,已经有两三个月大了。不过三弟说了,那是他和弟妹在边疆生的。
既如此,你是没有任何证据了彭大人不悦的盯着沈长贵,萧王已经找到了曾经陈府的旧奴和替三少爷接生的大夫,都可以作证,三少爷和陈氏的身份。
沈长贵很有些震惊,他真的是萧王的儿子,不是我三弟的孩子
彭大人都无语了,你没搞清楚情况,来敲什么鼓
沈长贵讪讪的摸了摸脑袋,我和四弟刚进京,听说了这事,一时激动,怕是这孩子做傻事,糊弄几位大人,这才敲鼓。
可如果三弟妹是萧王的小妾,那她如何又嫁于我三弟为妻一女二嫁,还是签了卖身契的妾,这不是触犯了大齐律例可是要沉塘的。
沈从安眸光一寒,这才明白,今天这一出怕不是为他,而是冲着陈氏来的。
沈长贵如何会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背后之人,显而易见。
彭大人没想过这个问题,懵了一下,为难的看着沈从安,沈长贵说的也对。
沈从安淡淡道:当年王爷就给了我娘放妾书,娘以自由之身嫁给爹,并未触犯任何律法。
怎么可能!我不信!沈长贵道。
彭大人轻咳一声,对沈从安道:需要请三少爷的母亲来一趟。
沈从安不置可否。彭大人差了衙役去侯府,很快带来了陈氏。陈氏拿出上次萧王写给她的当妾书,虽然纸张是新的,但陈氏解释,旧的弄丢了,才请萧王重新补了一份。
彭大人就知道,陈氏早有准备,也明白了萧王的态度。他就知道该怎么判了,沈长贵,沈长华,你们也看到了,还有何话说
沈长华低头不语,沈长贵长叹一声,草民无话可说,只是可怜我那三弟,巴心巴肺的替别人养儿子,为了养家糊口,外出打猎丢了命。
到头来,不敌人家亲生父亲有权有势,儿子媳妇都投奔亲父去了,连姓都给改了。你说他图个什么
围观人群想想,也都觉得沈长荣可怜。就显得沈从安和陈氏忘恩负义,趋炎附势了。
彭大人眉头一皱,喝道:胡说什么!三少爷是萧王血脉,回归萧家名正言顺。他顾念养父的情分,就非得置血脉亲情不顾吗
若是你的孩子,丢了二十年,你不想把他找回来
嘿嘿,大人,草民就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沈长贵赔笑道。
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沈长贵,爬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想要走。
沈从安淡淡道:大人,我要告这二人假扮我亲人,诬告于我。
这反转的令人意想不到。
沈长贵瞪大了眼睛,从安,你说什么呢我难道不是你二叔
当然不是。沈从安道,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衙役拿了递给彭大人。
彭大人低头一看,惊讶道:断绝书
沈从安道:是。去年二月,有人污蔑我县试作弊,二叔等人怕受我牵连,便与我们三房断绝了关系,有官府文书为证。今日,他却又以我三叔身份,进行诬告,还请大人明查。
彭大人拿着断绝书仔细看了看,沉着脸问道:沈长贵,沈长华,三少爷说的可都是真的
这……这……沈长贵不知该如何解释。
沈长华一闭眼,道:大人,从……萧三少爷所言句句为真,我们确实早已和他断绝了关系,两家互不来往。
四弟!你!沈长贵气道。
彭大人原就偏向沈从安,沈长华自己都承认了,很快就下了判决,你二人言语不实,诬告他人,判你二人入狱三月,可认罪
沈长华磕头,草民认罪。
沈长贵气的半死,原本以为这一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说是误会就好了。却被沈长华这个拖后腿的,害得要坐三个月的牢。
沈长贵不想承认,彭大人才不管他,让两人签字画押。衙役压着去牢房。
路过沈从安面前时,沈长华低声道: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
沈长贵是被利益所诱,他纯粹是被逼无奈。无论上京还是来府衙,都不是他所愿。
他最后的举动,很是让沈从安意外,沈从安轻轻点头,算是收下了他的道歉。
事情已了,彭大人亲自送他们到门口,沈从安扶着陈氏上马车,回到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