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属下再去检查检查,免得明日婚事出纰漏。”
本持反对态度的人,改了口风。
苏鹤霆将人拉起,“辛苦了。”
梁时摇头,他这算什么苦。
主子才是真的苦。
原是先帝钦定的太子,未来天子,却被皇帝陷害,活活烧死。
苍天有眼,让主子在这具身体里重新活过来。
可这具身体亦是自小带毒。
若说亲生父亲的谋害让主子悲恨,乔惜的无情于主子来说则是锥心蚀骨之痛。
皇帝不慈,皇后不亲,成日将自己关在佛堂,对主子鲜少过问,后面更是早早去了,于主子来说,乔惜是他未来的妻,更是相依为命之人。
可九年真心相待,主子惨死,乔惜没有祭拜,没有为主子伸冤,反而与害死主子的仇人父女情深,坐实主子弑父罪名。
如今她又招惹上来,梁时又恨又惧。
恨乔惜的凉薄,惧主子再被她伤害。
可他也明白,感情是这世间最复杂的东西,视若珍宝爱了九年的人,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否则这几年,主子为何眼里看不进别的女子。
要与乔惜做九个月夫妻,是要圆过去九年的梦,亦是同过去做个了断。
更是因若寻不到解药,主子只剩一年可活。
而那所谓的同心毒……
梁时幽幽叹了口气。
主子对乔惜终究是硬不起心肠。
他心疼主子,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唯愿主子余生欢喜,便好!
但!
“主子,求您答应属下,别让她知道您的身份。”
梁时重新跪下,满目哀求,“属下信不过她。”
若叫乔惜知道,苏鹤霆这具身体里,是太子魂魄,万一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行了,别动不动就跪,我就是苏鹤霆,还能有什么身份。”
苏鹤霆将人再度拉起,转了话头,“季瑶那边你看着些,莫要出了乱子。”
梁时便知主子这是应了,忙起身,问道,“季家那边真的要反目吗?”
苏鹤霆淡淡牵唇,“从未相交,何来反目?”
“可季川派季姑娘前来,便是联姻相交之意,如今季姑娘被伤,还被您当做筹码。”
季川会不会受要挟给主子好处尚不清楚,但定然会恨上主子。
“梁叔,皇帝为什么忌惮疆北?”
梁时,“因您有十万将士,因您受百姓拥护。”
“朝廷会忌惮,各方藩镇势力同样也会忌惮。
季川辖地疆南与疆北比邻,若疆北有心争夺,疆南首当其冲,季川对我的忌惮只会更甚。
何况,谁也不知道这旱灾会持续到几时,他为何要将这救命的粮食和水白送给我们?”
梁时震惊,“您是说,他在骗我们?”
“他忌惮我们,更想吞并我们。”
苏鹤霆眸色发暗,“那个叫碧香的宫女,与京城联系时,走的是季家的路子,我怀疑季川是皇帝的人。”
而乔惜早已知道,并故意泄露给他。
梁时素来对苏鹤霆的话深信不疑,“狗皇帝欺人太甚,那要如何做?”
苏鹤霆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枕于脑后,长腿搭在桌上,勾唇哂笑,痞气十足,“先成婚吧。”
乔惜不是想动凉州么,他也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是不是真的和皇帝反目了。
梁时看他这样,又觉得自己多虑了,眼前的主子完全是苏鹤霆的做派,再不见太子司御的温润翩然。
心下一松,喉间的痒意便窜了上来,“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