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四处逃窜,当时有一扇门是虚掩着的,她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坐在里面的男人愣住,她就嘘了一声,小声道:“不好意思先生,打搅您了,方才一个巡捕欺负一个做工的外乡人,我一时气不过,就把那巡捕裤子给扒了,那巡捕四处找我,扬言要杀了我,拜托您让我在这里躲躲。”
男人温和儒雅,一双桃花眸中含有笑意,他没应声,直接把门打开。
当时冼灵韵直接跟扬言要杀了她的巡捕大眼瞪小眼,本以为她要完蛋,谁知那巡捕见到男人时,一改方才的跋扈嚣张,态度整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恭敬道:“华先生。”
华西亭面色冷寒道:“什么事?”
巡捕眯着个老鼠眼,点头哈腰指着冼灵韵说:“这个小贼犯了事,竟不识抬举躲到您这里,我这就把她带走。”
冼灵韵就想跑,不成想华西亭却道:“可我方才听这位小兄弟说,是你在我的地盘欺负我的人,他看不过才与你起了争执,怎么,你仗着有法国佬撑腰,想打我的脸?”
巡捕当即脸色大变,谄媚道:“华先生,我这等小人物,怎敢在您地盘上挑事,我这就走,呵呵呵。。。”
这巡捕忌惮华西亭,提着被冼灵韵弄松的裤子,灰溜溜地逃了。
当时的冼灵韵狠狠松了口气道:“谢谢您。”
这便是冼灵韵与华西亭的初遇,因两人都常年在十六铺混迹,来往颇多,他们观念上也十分契合。
华西亭为了外乡工人们的生计和利益,整日忙碌;而同情穷人的冼灵韵,则作为他的支持者,帮他偶尔打理些琐事。
曾经冼灵韵重病时,还是华西亭关照她,拿钱替她请医生,也算得上她的救命恩人,两人关系就这样建立起来。
直到冼灵韵被钱六爷捡去当歌女,她才减少和华西亭的来往,而跟了姜浩然以后,就完全断了。
这些冼灵韵自然不会说与姜浩然听,怕这男人无理取闹吃干醋,就模棱两可道:“当初都在十六铺,那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就偶然认识了。”
“那你知不知道华西亭是什么人?”姜浩然严肃道。
冼灵韵回答道:“他是劳工会的会长,这个我很清楚。”
姜浩然不知道该不该把华西亭是杀手的事情讲给冼灵韵听,他沉默半晌,最后只说了一句:“以后尽量少跟他来往。”
华西亭此人太过危险。
而且,他私心也不想灵韵这丫头跟华西亭走得太近,这丫头对华西亭的态度,明显和对平常人不一样。
冼灵韵闭着眸子道:“亭哥是我尊敬的兄长,你不用提防什么。”
姜浩然手臂伸着,将冼灵韵霸道地搂到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我说不许就不许,别总是让我吃醋,否则你知道我怎么收拾你。”
“你一天满脑子黄色废料。”冼灵韵将头别过去。
姜浩然偏头吻了下她的唇,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李副官全程目不斜视,将车重新开回别馆,只是车子还没开到缠枝大门前,从督军府派来等候的一个副官就把车拦下了。
车窗降下,姜浩然脑袋伸了出去,蹙眉道:“什么事?”
“少帅,姜老先生请您和少夫人去趟姜公馆。”那副官见姜浩然满脸灰,装作啥也没看见,低下头恭敬道。
姜老先生,就是姜浩然的祖父。
冼灵韵眉头拧紧,还要叫她一起跟着?
肯定没什么好事。
姜浩然本打算送冼灵韵回家后,去趟军政府处理军务,若是督军姜门霆叫他回去,他完全可以不用搭理。
但若是祖父叫他回家,他不能拂了老人家的面子。
姜浩然便道:“你去回禀吧,我和夫人下午便过去看望祖父。”
此刻正值晌午,碧蓝如洗的晴空下,阳光暖意融融,海棠花三两成簇,白嫩娇媚,院中的常青树棵棵高大繁茂,泛着苍翠欲滴的浓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