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许婧活到五十多岁都没往这个方面想。
因为她的婚后生活除了蒋继明出轨没有其他任何问题,公婆对她一直很好。
但是撇掉丈夫出轨后为自己撑腰的滤镜,回想宋玉梅的贪小、蒋父让许婧干活那副理所应当的嘴脸,他们也许是想对自己示好,可那种居高临下的不尊重是藏不住的。
但是……可能吗?
吃绝户?蒋家父母居然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
许婧很难说服自己相信,于是试探地问:“领证之前是不是要先过定?把该走的礼走完,然后领证,婚礼确实可以之后补。”
“当然,当然要先过定,”宋玉梅满口答应,“明天阿姨就带你去买三金,你看中什么随便挑,不用客气,回去就戴着三金和继明拍结婚证,多好!”
许婧难以置信。
她的试探得到了她不想面对的结果。
蒋家是来空手套白狼的。
三金才几万?彩礼呢?婚房呢?
许婧曾经对彩礼之说非常不屑一顾,她从小被家庭保护得很好,认为彩礼和嫁妆都是双方父母对小家庭的馈赠,她父亲为她准备的陪嫁比彩礼还要更多,因为父亲认为不能让男方觉得他们家是卖女儿的。
如果男方家的想法一致,那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许婧曾经认为蒋继明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彩礼和嫁妆都是他们为小家庭准备的启动资金,加上父亲去世没人替她把关,所以前世被催婚期,仓促领证后她也没有问蒋继明要把彩礼转到自己名下,而是默认放进家庭账户,后来也很快用在给蒋继明买车和日常开支当中。
她从来没有具体见过这笔钱。
婚房也没有。
她和蒋继明毕业后留在大学所在的城市工作,东部省会经济发达,房价一直很高,原本婚前协商的是蒋家父母帮忙付首付,小两口自己还贷,但因为宋玉梅催婚期提前领证,他们是在出租房里结的婚。
领证后蒋家的说法变成反正都已经结婚了,房子最好慢慢挑,挑好的,不用急。
最终他们的第一套房是婚后第五年,蒋继明单位分的经济适用房,走蒋继明的公积金账户还款。
当时许婧还觉得是公职单位的福利,房子地段好,邻居也都是公职人员,素质有保障,高兴还来不及,完全忘记婚前蒋家承诺的那套婚房。
许婧手脚发冷。
由此可见彩礼完全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她上辈子竟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了几十年?
不。
许婧抬头看向蒋继明。
这些算计她上辈子不懂,蒋继明应该也和她一样。
蒋继明是她的丈夫,他们都是蠢得要死的年轻人,他们才是一伙的。
这些是蒋家父母对她这个父亲去世的小姑娘的算计,这就是为什么过定必须双方父母来谈,这是长辈们的博弈。
但蒋继明,他没有算计她。
许婧目光闪烁着,用眼神向蒋继明求救。
你答应过我父亲要照顾我,不会让我受委屈。你刚刚就从你父亲的威压下保护了我。你看到我眼睛里的疑问了,替我说出来,告诉你母亲,你们不能空手套白狼,只有三金还不够我跟你去拍结婚证。
许婧不是真的要跟蒋继明结婚,她只是太震惊,震惊于自己曾经被这样算计。而同样的算计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要反抗,就像她之前反抗了蒋父。她要替前世的自己讨个说法。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蒋继明移开了视线。
许婧惶然。
蒋继明不可能不懂她的求救。
他们是校园情侣,六年的感情,蒋继明绝对能看懂她目光里的意思。
但他选择了忽略。
许婧仿佛过电一般。她明白了。
她难以克制自己笑出声来,而这悲哀的笑声在这席上居然还挺应景。
宋玉梅笑道:“看这孩子,都高兴傻了。”
许婧站起来:“不好意思阿姨,我去下厕所。”
“去吧去吧。”
许婧带着手机离席,反锁了厕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