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从手术室里转回来,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疼得缩成一团,脸色灰白,眼睛红肿,憔悴得没个人样。
四根断指打着夹板,手背肿得老高,皮肤被撑得很薄,伤口斑斑驳驳,狰狞可怕。
华棋柔捂着脸哭得上不来气。
楚父站在走廊窗口一根接一根地闷头抽烟。
见顾北弦来了,楚墨沉迎过来,客气地说:北弦,这么晚了还把你叫过来,太麻烦你了。
没事。
顾北弦淡淡说完,走到病床前,略俯身看着楚锁锁,轻声喊道:锁锁。
楚锁锁本来眼神直愣愣的,听到顾北弦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来,看清他的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顾北弦弯腰在床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手臂,说:锁锁,你坚强点。
楚锁锁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泣不成声地说:我的手,北弦哥,我的手废了。
顾北弦安慰她:你还年轻,能长好的。
长不好了,粉碎性骨折,骨头渣子一点点拼起来的,我这辈子是完了。楚锁锁绝望地痛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顾北弦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楚锁锁,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苏婳手指断了时,那万念俱灰的眼神。
他扯了抽纸,轻轻给她擦掉眼泪,哄道:别哭了,乐观点。
我乐观不起来,呜呜呜。
不知安慰了楚锁锁多长时间,可她依旧哭个不停。
顾北弦有点烦躁,抬腕看了看表,出来快一个小时了。
苏婳该生气了。
他沉思片刻,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到床头柜上,说:刚才来得太急,没买东西,这是我一点心意,密码是618618。太晚了,苏婳还在病房里等我,我先回去了。
楚锁锁登时止住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哑着嗓子艰难地说:北弦哥,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走
嗯,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要走好不好楚锁锁泪眼婆娑,扁着嘴来拉他的手,手背上还扎着针头。
那副脆弱无助的样子可怜极了。
顾北弦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抽回手,温声说:听话,你有爸爸妈妈哥哥陪着,苏婳就只有我。
楚锁锁不甘心,她不是也有妈妈吗
她外婆住院,她妈这几天在照顾她外婆。
楚锁锁失望极了,北弦哥,你变了,你以前那么疼我,我发个烧你都会陪我一整晚。
她又哭哭啼啼起来。
楚墨沉皱了皱眉头,对顾北弦说:北弦,你快回去吧,锁锁有我们照顾。
顾北弦朝他略一颔首,站起来,问:谁砸的,人抓到了吗
楚墨沉摇摇头,没有。那人在地下停车场堵着锁锁,她刚一下车,就被敲晕了,拉到墙角,拿锤子砸烂了她的左手。包里贵重东西一样没少,锁锁也没被侵犯,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明摆着是报复。
顾北弦若有所思,我派人去查查。
不用了,已经报过警了,谢谢你。
好。顾北弦转身走出去。
门一关上。
楚锁锁抓起枕头扔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着说:我和北弦哥,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为什么比不上他和苏婳三年的婚姻呜呜呜,我恨她,我恨死那个乡巴佬了!
楚墨沉捡起枕头放回床上,说:你跟顾北弦在一起时,他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可苏婳跟顾北弦在一起时,是他最艰难最绝望的日子。俗话说,患难见真情,你的十几年,自然比不过人家的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