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映突然回来,把家里人吓一跳。
她家里还算过得去。
她父亲一生勤俭,从内地到燕城发展,兢兢业业的,死后留下两栋房子、一间铺子。
铺子位于繁华地带,现在租给一家金饰铺子,每个月租金可观;另一栋楼也在这衖堂,分拆着租给了四户人家,每个月也有点进项。
饶是如此,叶家也过得紧巴巴。
“你什么时候到的啊?”叶母抱着她哭了半晌。
徐寅杰进来,只感觉下不去脚。
到处都是东西、到处都是人。
叶嘉映也跟着落泪:“昨日才到,在朋友那里歇脚,他的公寓有好几间客房,我借助了一间,怕半夜回来打扰你们。”
叶嘉映的祖母和外婆也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叶母让叶嘉映坐,她去治饭。
叶嘉映的妹妹们都出来,见见哥哥。
“二妹和三妹呢?”叶嘉映有六个妹妹,最小的那个是遗腹子,今年才五岁。
她只瞧见了四个,少不得问。
她外婆道:“二妹嫁人了,搬到内地去住了,今年过年才会回;三妹在梧桐路找了差事,纺织厂里做女工,住宿舍。”
叶嘉映心里一疼。
她二妹也才十九岁,听外婆的口吻,应该是出嫁好几年了;而三妹十七岁,已经成了纺织女工了。
“那这几个呢?都在念书吧?”叶嘉映问。
她祖母说:“最小的还没上,其他都在念书。”
叶嘉映心中稍安。
她又问家里日子如何。
她祖母便笑道:“日子过得去。铺子和房子都有租金。二妹出嫁、三妹去了宿舍住,咱们把楼上也给租了出去,又添置一份租金。”
叶嘉映:“……”
怪不得如此拥挤,就连堂屋也摆放了一张床。
“谁住堂屋?”她问。
“你妈住的。”外婆说,“我带着四妹五妹住一间,你奶奶带六妹七妹住一间。三妹一个月回来一趟,也跟我们挤挤。”
叶嘉映的心情,很是低落。
徐寅杰知晓世事艰难。
而叶家有房有铺,已经算是燕城比较殷实的门第,也过得如此惨。
“唉,你别难过。”外婆拉着叶嘉映的手,安抚她,“你爹不在了,你又不知何时回来,一家子没有进项,我们只得节省些。
你三妹现在赚了点钱,说要养家,哪里指望她呀?她赚的钱,你妈都给她存着,将来添补些给她做陪嫁。”
没有人工作、女儿们赚到的钱都要留着,还需要额外准备一点陪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叶母处处俭省着。
叶母很快置办好了午饭。
饭后,徐寅杰去衖堂外面买些水果,外婆和祖母去洗碗,妹妹们或帮忙,或在堂屋玩,叶嘉映就跟母亲在卧房交谈。
叶嘉映拿出自己的积蓄:“这给您。以后我每个月都有薪水,我会养家。”
叶母不接:“你才回来,处处要用钱的。”
“我还有,这个你先拿着。”叶嘉映道,“楼上三间房别租了,让三妹也别住宿舍,梧桐路回家也就是半个钟头。她没几年也要出嫁了。”
叶母不免抹泪:“你妹妹们都好说,你可怎么办?你这……”
叶嘉映:“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我过了三十岁,我学得丰富经验就出国去。到时候我有资历,可以找到好工作;又能恢复女人身份,寻个可靠的人嫁了。”
“三十岁……”叶母听了,再次抹泪,“我怕耽误你一生。”
“我以前找人算过命,命中注定好缘分晚定。到时候,你就当我远嫁了,我只能偷偷回来看你们。”叶嘉映道。
叶母眼泪一直没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