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鹤伊只觉得自己睡了特别浅的一觉,她能感知到屋外的一切动静,甚至清楚自己一晚上翻了几次身。当窗外的阳光透过布料的缝隙刺痛程鹤伊的脸颊,她皱着眉起身,轻晃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把掀开窗帘。
睡了一晚毫无意义的觉,程鹤伊根本没心思欣赏外面的景致。她伸了下懒腰,舒展酸痛的筋骨,抬手看了眼时间。
时间还算早,但她不想在路上遇到某人,随便收拾了一下,打开咖啡机,准备萃取完一杯咖啡就直接去店里。
手表突然震动了一下,程鹤伊抬腕扫了一眼,手表自带的睡眠监测提示她昨晚的睡眠质量达到百分之九十四,再次顺利达成睡眠目标。
程鹤伊的手臂悬在半空,眼皮轻抬,不带一丝犹豫地摘下手表转身离去。
这个没用的人工智障……
昨天到家她就把大门关上,避免任何跟季云初见面的可能。但好在季云初并没有死缠烂打,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听到她的声响。
程鹤伊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好像……被一阵春风吹起的落叶,轻飘飘地悬在空中,只是一转头,就落在了泥沼上。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片,可一旦落在了心里,便重得喘不过气来。
她呼出一口气,刻意不去想那些过去,快速收拾好东西往玄关走去。
锁扣落下,屋外的空气拂过她的心事,在她的心尖留下一道痕迹,又被眼前的那道身影填满。
门口的花坛里插满了昨日的鲜花,季云初这个笨蛋大概是从未照料过植物,更不懂折过来的花枝不能直接插在土里,但映着清晨的阳光,花瓣间的雨珠熠熠生辉,悄无声息地滋润着心头的那道伤痕。
季云初缩在凉亭里,双手抱着腿,靠着墙沉沉睡去。昨晚的雨珠顺着檐角嘀嗒而下,乘着风落在她的手背上,将她从美梦中强行拉拉回来。
睁眼便是程鹤伊那张臭到不行的面孔,季云初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那人就皱着眉骂道:季云初,你是不是有病现在什么天气你就在外露宿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有多危险
你要是在我家出了什么事,我就是第一嫌疑人。季云初,你再怎么跟我过不去,也没必要想出这么损的招来害我。
季云初靠着墙,静静地等程鹤伊发泄完,待那人对着自己咬牙切齿地大换气,她才揉着眼睛问:说完了吗
她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站在程鹤伊的对面:大清早干嘛突然骂人家关心我就直说,还拐着弯,程鹤伊,你累不累啊
你没说错,我是有病,我要是没病我也不会把你忘了。她凑近一步,直视程鹤伊的双眸,那我昨晚就应该是在你怀里,而不是在这。
行了,差不多时间,你该去工作了。她掩着嘴侧身打了个喷嚏,我再睡一觉,睡饱了再过来看你。
说着,就要坐回去继续睡觉。
要睡回你自己那睡,别来我这碍我眼。程鹤伊沉着脸,抓起季云初的手腕就往外走,季云初,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找个班上,别整天无所事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她偏头看了眼:你这样,很讨厌。
季云初的心头一痛,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我有找啊,但你不要我,我能怎么办她盯着自己的手腕,强颜欢笑,如果是这样被你讨厌,那还挺值,起码还能和你保持肢体接触。
程鹤伊闻言,立刻松开季云初的手腕,盯着季云初警告:你听着,你要是再这样跟着我,我会立刻从这里消失,让你永远都找不到。
她顿了顿,自嘲一笑:但你放心,我不会报警,我也不会这样威胁你。
季云初收敛了笑容,追上程鹤伊:鹤伊,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就不要再打扰我。程鹤伊快步走着,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就是你最大的诚意。
那我要是做不到呢
程鹤伊立刻接上:那就不要把对不起挂在嘴上,你不配。
她怒气冲冲地走到店门口,带着脾气开锁,还未等季云初追上,她又从里面将大门锁上,将欢迎光临的牌子露在外面。
季云初委屈地在门口徘徊,却始终没有见到程鹤伊的身影。她有些委屈,却又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报应。她那些无心的狠话,透过程鹤伊的心脏,刺在自己的心尖,将她们的苦痛融合在一起。
不过半晌,她又突然笑起来,对着清晨的阳光,对着鼻尖的花香。
这又怎能不算是爱呢她们痛彼之痛,爱彼之深,心脏因为这共同的痛苦紧紧相依。她坚信,早晚有一天,她能将贯穿她们的尖刺拔出,用血肉填补那人的伤口,用一生的忏悔去弥补那段日子的缺憾。
一个晚上没有洗漱,就是那人不介意,季云初也会嫌弃自己。她回到房间洗了个舒适的澡,泡在浴缸里计划着今天的行程,将自己从头到脚都打扮了一遍,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走出电梯。
诶,等下。陈惠敏端着一碗姜汤出来,天气转凉,喝点姜汤御寒。
季云初后退两步,皱着眉拒绝:不要,我不喜欢姜的味道。
啧。陈惠敏斜了她一眼,下巴往门口努,某人专门打电话过来,让我给某人煮的,你也不爱喝
季云初的眼皮一跳,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压低声音问:程鹤伊
陈惠敏咳了一声,连连摇头:我可没说是程——鹤伊给你煮的,是某人担心某人淋雨着凉,打电话过来,让我切记不要告诉某人是某人让我煮的。
季云初轻笑一声:就一碗还有吗说着,就要接过陈惠敏手中的姜汤。
诶~陈惠敏往后退了两步,某人不是说不喜欢姜的味道吗怎么,嫌一碗不够
季云初上前,夺过陈惠敏手中的姜汤,眯着眼抿了一口,笑道:因为是某人特意给某人煮的,所以某人就算再不喜欢,也能喝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