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深沉,秦峫躲着来来回回的禁军,偌大一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压得手脚都有些发麻,却愣是等到了天快亮,确定不会再有刺客来的时辰才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天色就亮了起来,苏棠这一宿又没睡好,前天失眠是因为秦峫的忽然到访,至于昨天,虽然也有秦峫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忧虑和惊惧,真的会有刺客来杀她吗?
但这份忧虑她没有宣之于口,她这样无关紧要的人,即便说了应该也没人在意,她总不能将旁人的客套话当真。
好在心情还是稍微轻松了一些的,连着两次碰了钉子,秦峫应该真的不会再来了。
她强打起精神来去了崇仁殿,一整天都被安嬷嬷拉着处理东宫的内务,这些东西她自然是会的,只是不愿意插手,她不会在东宫待多久,她还想去找她娘。
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太子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似是觉得她和自己一样,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善解人意的将安嬷嬷遣了下去,还趁着没人的档口和她诉苦,说最近不管是太傅还是皇帝,都看他看得严实,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棠只能连声安抚,唯恐他打了退堂鼓,又变回之前不理世事的样子。
她这幅着急的模样倒是逗得太子笑了起来:“孤岂会那般善变?说起来,你这般管着孤的样子,还真的是像元娘。”
苏棠无可奈何地一笑,她学对方的时候能被一眼认出来,不学了反倒被错认了。
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也就什么都没说,只又催着太子去看奏折了。
说起来也真是出人意料,赵知故明明出身那般尊贵,却并无半分架子,平和的有时候连苏棠都会忘了他是一国储君。
她忍不住看了眼太子,眼见人将心思都投注到了政务上,她没再打扰,悄然退了下去。
外头天色又黑了,宫人在前面提着灯笼引路,苏棠落后一步跟着。
可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的缘故,总觉得身后那黑漆漆的夜,透着说不出的危险,每隔几步她就控制不住的回头查看,瞧见路上什么都没有时心里才能安稳一些,可当她重新回过头去,背对着小路时,那股不安便会再次滋生蔓延,甚至还能听见若有似无的脚步声。
“海棠姑娘,您怎么了?”
这幅疑神疑鬼的样子终于惊动了引路的宫人,苏棠又回头看了一眼,却是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宫人识趣地没再问,一路送她回了流萤小筑才离开。
苏棠洗漱完就缩到了床脚,手里紧紧抓着一把铜簪,其实这小筑里还有宫人,外头巡逻的禁军也离得不远,可她深知旁人靠不住的道理,万一真的出了事,她只能靠自己,所以即便身体已经十分疲惫了,她也没能睡沉。
当推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她更是瞬间就清醒了,只是仍旧合着眼没动,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她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的时候,她才猛地睁开眼睛,抓着铜簪就扎了过去。
可手腕却被稳稳抓住。
苏棠浑身一抖,用力挣扎起来,耳边却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呼唤:“苏棠是我,别怕,别怕。。。。。。”
充满安抚的声音慢慢平复了苏棠的惊惧,她抬眼看过去,就看见了秦峫那张脸,她猛地放松下来,不是刺客,不是刺客就好。。。。。。
可随即火辣辣地难堪就涌了上来,为什么要在这么狼狈的时候看见他?
为什么她说了那么多次,他还是要来?
“你为什么又来了?”她嘶声开口,“秦峫,你能不能把我当个人来看?你们能不能听听我说的话?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想法?我说我不想见你,我不想见你啊!”
她声音逐渐嘶哑,明明愤怒的人是她,发作的人是她,可难堪又无助的人也是她。
秦峫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强烈,连忙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听的,我刚才是发现。。。。。。”
“滚!”
苏棠嘶喊出声,她不想听秦峫说话,一个字都不想听。
秦峫听话的闭了嘴,弯腰去拿矮几上的香炉,什么东西却从怀里咕噜噜滚了出来,他弯腰将东西捡起来,擦了一下上面的灰尘才放到床沿上:“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会。。。。。。”
话音未落,那东西已经被苏棠拿起来,狠狠扔出了门外。
秦峫没说完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他沉默地看了苏棠一眼,随即拿着香炉走了,出门的时候还体贴的将门扉合上,这才将东西搁在了门边。
院子外头已经有禁军听见了这里的动静,正朝着这里狂奔而来,听动静人还不少,东宫对苏棠的安慰还是很重视的。
秦峫艰难地扯了下嘴角,他本该立刻离开的,毕竟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人,对上那么多禁军,定然是要吃亏的,可他看了一眼滚到角落里,已经磕掉了耳朵的木雕兔子,却迟迟没能迈开脚,最后他还是走过去捡了起来,擦拭干净揣进了怀里。
大约是当初做得太不用心了,所以现在的苏棠才不喜欢了,还是带回去修一修吧,说不定修的用心一些,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