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赵知故根本没来得及睡,朝上完全是咬牙强撑过来的,为了不失态,他几乎将自己的大腿掐青,好不容易熬到下朝,却是一回东宫就被两个美人堵住了。
“殿下,臣妾为您熬了一上午的汤,您尝尝吧?”
“臣妾为您跳舞助兴。”
他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可他素来体谅人的难处,不好冷脸,只能摆摆手:“孤与海棠有约,今日就不叨扰你们了。”
二人似是不甘心,还想要上前,福寿连忙上前将人拦住,他这才得以离开,一路去了流萤小筑。
苏棠并不意外他会来,却很惊讶他眼底的乌青:“殿下昨夜没睡好吗?”
“睡?”
赵知故苦笑一声,“孤下了一宿的棋。”
但他想着苏棠上回见到秦峫时的惊惧样子,所以体贴地没有详说,更没有提秦峫的名字。
其实不怪苏棠畏惧,秦峫若只是容貌有瑕也就罢了,偏他最骇人的是那一身的煞气,莫说一个姑娘,便是他遇见对方,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提也好。
他在苏棠床榻上歇了个午觉,这才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来看折子,可也没敢多睡,唯恐晚上走了困,可很快他就发现他想多了,因为今天晚上,他仍旧没有睡觉的机会,秦峫又来了。
看着那被摆在自己面前的棋盘,太子的手紧紧攥成了拳:“秦卿,你对棋艺当真是痴迷。”
秦峫应了一声,将对方话里那淡淡地幽怨完全无视了。
“臣对棋艺倒是兴趣寥寥,奈何昨天与殿下对弈实在是获益良多,所以今天臣才冒昧,再来叨扰。”
一个武夫说话这般客气,太子还能怎么样呢?
他只能硬着头皮又熬了一宿,连着熬了两宿,他实在是有些撑不住,皇帝见他脸色苍白,连忙将人传进了寝殿。
“故儿这是病了?可是最近朕拨给你的折子太多?”
赵知故并不想和父皇诉苦,可思来想去还是开口将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他本想让父皇管管秦峫,好歹早走两个时辰,让他睡一觉也成,却不想皇帝只顾着高兴了,完全没注意到他话里的重点——
“秦峫这两日夜夜去寻你下棋?看来他是真的有意效命东宫,他可算是想明白了。”
赵知故没想到皇帝是这幅态度,连连摆手:“父皇,其实武威将军为不为儿臣效命都无妨,他效忠父皇您,日后自然也会维护儿臣,所以。。。。。。”
“这如何能一样?”
皇帝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效忠的若是朕,那效忠的就只是皇位,他日若是坐上这位置的不是你,他就会成为你最难对付的敌人,唯有他真心侍奉你,你才能高枕无忧,眼下这是个好机会。。。。。。”
赵知故哭笑不得,他该怎么告诉他的父皇,这两天夜里,秦峫虽然的确是都呆在东宫,但只是单纯地下棋而已,半个旁的字都没提,真的真的没有丝毫投诚的意思。。。。。。
他开口试图解释,但皇帝根本不听,父子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聊了半晌,全然没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内侍悄然退了出去,然后借由出宫采买的小黄门往肃王府送了一封信。
“都是儿子,父皇凭什么这么偏心?!”
宁王恰巧留在肃王府吃酒,也跟着看了那封密信,气得狠狠拍了下桌子,“禁军给了东宫,现在连秦峫他都要亲自出手为太子谋划拉拢。”
肃王拿过密信,放在灯烛上烧了,这才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这么多年,你也该习惯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如何能不气?王兄,你就真的不在意?”
肃王低笑一声:“人心生来偏颇,生气又不能改变什么,何苦为难自己?”
宁王没再言语,只拿开酒壶的盖子,仰头对着嘴灌了进去。
肃王摇摇头:“这般粗鲁,成何体统?别忘了你的身份。”
宁王扔下酒壶,语气仍旧愤愤:“王兄你养了一身的皇家仪态有什么用?就算你处变不惊,进退有度,父皇不还是说你心思深沉,装模作样?”
肃王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宁王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触了肃王逆鳞,惊得站了起来:“王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辰不早了,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宁王没敢拒绝,讪讪答应了一声,灰溜溜地走了。
“越大越沉不住气。。。。。。”
肃王低叹一声,可想着那封密信上的内容,他眼神也沉了一瞬,只是他并没有皇帝那么乐观,若是秦峫当真要倒向太子,没必要晚上偷偷摸摸的去,这倒像是不想让人知道一样,应该还有转机。
“先前太子不是进言,要增防京畿吗?”
他淡淡开口,候在一旁的门客左江连忙应声:“是,昨天早朝上东宫提出来的。”
“那本王就帮他一把。”
肃王微微一笑,“往兵部递个话,让他们尽快促成此事,这领兵之人,就办个武选吧,本王,东宫,和上将军三人,共同监察。”
左江眼睛一亮:“殿下是想在武选上动手脚?”
“本王何须动手脚?”
肃王眼底闪过一丝桀骜,“对付太子而已,本王光明正大也能赢。”
秦峫是个武夫,他始终不信对方会选太子那样一个文弱的君主,再说,既然东宫振作的声势如此浩大,他怎么能不去助个兴呢?
就当众再将他踩进泥里吧。。。。。。
那场景一定很有趣。
肃王勾起唇角,抬手慢条斯理的又为自己倒了杯酒。
门外响起脚步声,片刻后下人走了进来:“殿下,您带回来的那位姑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