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常德西门,苏正涛正带着一七零团与敌一一六师团一二零联队努力冲杀,也是在西门城厢,一七零团第一营与敌人激烈攻防,双方展开了拉锯战,反复争夺,第一营的张营长身负七处重伤,仍然奋力杀敌,最终壮烈殉国。第一营的防线被敌人突破,城门处的阵地也被敌突入了多处。紧急关头,团长苏正涛亲自率队逆袭,振臂高呼着带头冲入敌阵,与鬼子展开了白刃近战,将突入城来的敌人赶出了西门。西门外的城厢阵地虽然丢失,但最终还是保住了西门没有丢失,将敌人关在了常德城外。
而对于常德的东门和南门,似乎一直没有动静,但是罗达却很清楚,并不是敌人不准备攻打这两个方向,而是因为敌人正在调兵集结之中。南面德山一丢,南门隔着一条沅江与敌人对峙,敌人肯定会渡江攻击的,在这个方向,布置的是一七一团第一营;而东面,是张贤一六九团下的第二营,也就是高伟那个营,这个营从常德防御战以来,是唯一一支还建全的营。敌人的主攻方向似乎就是西门和北门,可是罗达却隐隐觉得,这个横山勇绝对不会不打东门的,说不定这个东门才是他的主攻方向,所以无论如何,高伟的第二营他都不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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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果然再一次冲锋了上来,如今这是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的日本兵,与未带面具时笨拙了许多,最其马视角上不再广阔。
无情的地雷在敌人的冲阵中被踩翻,轰隆隆的爆炸声比炮弹、炸弹的爆炸声更加巨大,而爆炸的范围也更广,威力尤甚。这群鬼子一时之间没有任何防备,转眼前便被这些美国地雷炸得人仰马翻,便是有幸能近到城墙边缘,也成为了国军士兵们的活靶子。
看着城下哭爹喊娘的鬼子们,常立强与魏楞子都兴奋异常,常立强不由得叹道:“还是这东西实在,要是多一些这种地雷就好了!”
张贤看了他一眼,却有些无奈地道:“这东西是好,可惜我们师却没有。就是这几十个地雷还是我通过韩奇替我从芷江的美国人那里搞到了,炸完了也就没了。”
“这东西用来守城防御最好!”常立强又道:“罗师长怎么没想到去多搞些这玩意呢?”
张贤白了他一眼,道:“说得容易,守城是不错,但是攻击却用不上。罗师长也想搞些这东西,可惜枪都搞不全,还哪顾得这东西呀!”
常立强点了点头,张贤确实说得不错,此时,正是抗战的紧要关头,滇缅公路被敌人切断,如今的所有外来物质只能通过一条驼峰航线,对于国军来说,自制能力虽有一些,但是许多的原材料还要通过外部获得,尽管美国答应给予物资援助,但是在中国与外界通道打通之前,这些都还不能及时兑现。后方的军工厂里,能够生产出枪械子弹来就已经很是努力了,而许多的部队连枪械子弹都配不齐,哪还能多配些地雷呢?
看看敌人再一次退却下去,张贤命令司号吹起冲锋号,命令城中的士兵们尾随敌人冲杀出去,大量杀伤敌人,同时也可以缴获大量的敌人物资。
张贤也随着冲锋的士兵冲出了北门,敌人仓皇而逃,只在城门外留下了一堆的尸体。刚才被敌人夺去的城厢阵地就这样又被第一营夺了回来。
魏楞子很是兴奋,拿着两个防毒面具来到了张贤的身边,打趣地道:“团长,你看这些小鬼子戴着这玩意就跟一头猪一样,呵呵,又象是苍蝇,不败才怪呢!”
张贤却笑不出来,叹了口气道:“这是鬼子的防毒面具,只是可惜我们的部队里还没有装备。”说着,看到常立强也跑了过来,便道:“常营长,你赶快打扫战场,注意把这些防毒面具全部收集起来,然后送一部分到师部去!”
“是!”常立强答应着,招呼着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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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容第一营有丝毫的**之机,敌人的炮火再一次猛烈地袭来,城厢阵地上已经没有了一处好的掩体,无奈之下,张贤带着众人只得再一次退回城里。
敌人再一次发动进攻,这一次却比前几次规模要大了许多,攻城的人足有千余人,四散开来,将整个北门外铺满。而此时的城墙却是千疮百孔,许多地方已经坍塌下去,陷出了缺口。
张贤与常立强沉着地指挥着战斗,但是敌人的三架战机却出现在了北门的上空,对着守卫的国军士兵扫射起来,一时间让张贤手忙脚乱起来,不得不抽出部分兵力用高射炮袭击敌机,这样,自己这边的炮火却又弱了许多。
在高射炮的打击之下,敌人的飞机不敢再张狂,即使是俯冲也不敢过低,其中有一架被炮弹击中了尾翼,拖着浓烟往北而去,另外两架也盘旋了片刻,到底也是害怕被击落,不久也掉头离开了。
敌机虽是离开了,但是鬼子攻城的兵也到了城下,第一营的士兵们据墙而战,轻重机枪吐着火舌把成群的敌人扫倒在城下,但是敌人却依然象洪潮一样,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就仿佛是发疯的狼群。
张贤靠在一个垛口,也拿起了自己的狙击步枪,从那六倍的瞄准镜中找寻着自己的目标。他知道,即使是自己打死一连的鬼子兵,也不会逼退敌人,如果他还能象前天那样,击毙敌人作战指挥的首领,那么肯定可以打击敌之士气,逼其败退。所以他要找的目标是那些带队的敌之官长,上至官佐,下到军曹。
与张贤相邻的是魏楞子,他也拿着一杆中正式步枪,一枪枪地打着靠近的敌人。他的耳边听到张贤放了一枪,便见到对面鬼子中一个军曹长倒下去,军曹长应该是鬼子一个班的班长了。张贤又放了一枪,魏楞子再向敌军中看去,这一次倒下去的是一个鬼子中尉,这个中尉应该就是一个小队长了。张贤第三次打了一枪,倒下去的是一个鬼子少佐,这个少佐肯定是一个中队长了。魏楞子都看得有些呆了,也忘记了自己的责任,架着枪在垛口,愣愣地看着张贤一动不动的瞄准射击。
张贤又放了几枪,敌人的队伍里倒下的不是少尉就是中尉,就是最次也会是一个军曹。敌人的冲锋队伍开始混乱起来,张贤的这种精确的斩首射击显然发挥了效果,敌人基层的中队长、小队长到班长才是这些散兵真正的指挥者,这同国军的情形是一样的,尽管中队长死了以后,会有副中队长顶上来,这个副的死了后还会有低下的某个尉官顶上来,但是这种交替带来的定然是混乱。
攻到城下的鬼子兵伤亡具大,城下已经丢下了数百具尸体,许多日本兵开始胆怯了,纷纷往回败退了下去,可是也就在这时,敌人后面的援军也上来了,掉头回去的鬼子又掉转头,杀了回来。通过狙击步枪上的那上六倍瞄准镜,张贤终于捕获到了他非常想要的目标,他看到了亲自督阵的鬼子一个少佐,那家伙气势汹汹地举枪挥臂狂呼着,带头向这边冲了过来,从瞄准镜里,张贤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还留着难看的仁丹胡。张贤瞄了一下,终于“呯”地一声开了一枪,那个留着仁丹胡的鬼子少佐仰面摔倒,再没有爬起来。张贤并不知道,这个被他打死的正是敌人一零九联队里的第三大队的大队长岛村长平。
这个鬼子大队长击毙后,鬼子的攻势一度大减,这让张贤也明白刚才射杀的肯定是敌人的一位高级的指挥官,心下不由得有些放松。看看敌人又要退将下去,他正准备着命令司号吹起冲锋号,再次发起冲锋。
常立强也跑到了张贤身边,对他道:“团长,真有你的呀,又打死了鬼子的一个指挥官,看看他们又要败退了,我们是不是再打他们一个冲锋?”
“嗯!”张贤点了点头,正要发下令去,却听到身边的魏楞子叫道:“鬼子又杀回来了!”
张贤与常立强连忙倚在城墙后观瞧,果不其然,刚刚退去的鬼子又折返了回来,这一次,十几门迫击炮集中地打向北门,轰隆间,一段城墙被炸塌了下来,下面正有几个士兵在那里卧射,垮塌的城墙正将他们埋住,两个兵死在了当场。
常立强连忙指挥着自己的士兵一面防御炮火,一面抽隙抵抗。正在张贤顾虑伤员无人处理之时,却见常德留守的一队警察二十余人抬着担架奔了过来,将那些伤员抬上担架,又从倒塌的墙下挖出还活着的士兵,同样抬上担架,飞快地转移走了。张贤心头不由得一片火热,他的伤兵不用他来操心,有人为他处理,这就是军与民的联系。
他再一次定心地趴在了城墙的垛口之上,浑不在意飞来的炮火。
这一次,张贤从瞄准镜里,看到了鬼子一个更高级的指挥官,那又是一个大佐,亲临城下指挥着夺城之战,只是他躲在七八百米远的地方,那还有一根粗大的柳树,正挡住了张贤的视线。他只能静静地等待,只要这个大佐一露头,他一定会一枪毙命。
魏楞子这一次看到张贤半天没有开枪,而且一动不动,就仿佛是天塌下来也不在意一样,他不由得奇怪着自己的团长这是怎么了?却又不敢打扰。敌人的炮火已经停止,因为此时,他们的士兵已经冲到了城下,正在城墙的缺口处与国军的士兵拼着刺,而常立强就仿佛是一尊门神,堵在那个缺口处,毫不留情地用手枪将冲进来的鬼子毙于枪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看着越来越多的鬼子拥进城来,魏楞子不由得心急如焚,想要劝起团长,一起冲下城去,将杀进来的鬼子赶出去,可是刚刚要开口,却看到张贤身子忽地一动,“呯”地扣动了步枪的扳机。
魏楞子并没有看到那个鬼子大佐倒下去,但是张贤却在瞄准镜里清晰的看到了,在那个鬼子大佐倒下去的时刻,他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被打死的鬼子大佐,是刚刚被横山勇任命来接一零九联队的联队长铃木。
敌一零九联队在三天之内,两任联队长被击毙,也可以说是中国抗战史中鲜有的案例!
后面的战斗却是异常的顺利,张贤再一次命令司号吹响了冲锋号,国军士兵个个就是一头猛虎,扑入了纷乱的狼群中。鬼子四散而逃,刚才还暗喜着以为攻入了城中,此时却是一败涂地的退出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