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亲自在前引路,转过了两道山岭,来到了这片山岭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之前,张贤走得很快,便是爬上这座高峰,也不见他有丝毫喘气,却将大家累得呼呼带喘,汗流浃背。
还未到达山顶,便听到山谷里传来的激烈枪炮声,伴随着还有巨大的爆炸声与浓浓的烟雾腾起。
“开始了!”张贤马上兴奋起来,一听到枪炮声,就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少年,将自己的长官也忘在了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直冲山顶。当王辉在魏楞子的搀扶之下也来到山顶之时,却见到山顶的苍松翠柏间,张贤已经伏在一块大松树掩映之下的巨石之上,举着望远镜,向下望去。下面是一处断崖,高有百丈,直上直下,很是险峻。而这个断崖之下,却是一道东西向的山间谷地,除了这座高峰秃兀其间,山谷两边也都是拔地而起的险峰,却又比这一座山峰矮了许多,靠近山谷的一侧山势陡峭,而另一边却坡度平缓。山谷间,有一条小溪自雪峰山的深处流出,向东流去,于是也就有了一条小路顺着小溪直通山中,也不知道那里是通向哪里。
见到王辉军长也爬了上来,张贤连忙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自己的长官,用手指着峰下的山谷,喜形于色地道:“钧座快看,那边,鬼子已经进入了我们的埋伏圈,正被我们的炮轰着呢!”
王辉也顾不得自己爬上来时气还未喘平,连忙接过望远镜,向山谷中望去。只见山谷中,一队鬼子兵足有近千人,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谷底,这条山谷很是狭小,此时被两边山上埋伏着的国军用炮火挤压在了一处稍微开阔一些的平地上,乱成了一片,黄色的军服在满谷中来回滚动着,马匹、山炮以及一些重武器都丢在了溪边,却没有用武之地。而随着敌人挤成一团,谷底的爆炸声却是此起彼伏的响起,烟幕与火焰升腾起来,很显然这个山谷里已经被埋过了地雷,而这些乱轰轰的敌人就在无序中踏入了雷区,刚才他们听到的正是地雷的爆炸声。
“这足足有一个大队呀!”张林福最后一个爬了上来,看着谷底被炸得人仰马翻的敌人,经不住感叹着叫道。
王辉的望远镜移向了山谷之上的山岭,当先就看到了正在指挥作战的高伟营长,他不由得叫了出来:“咦,高营长什么时候过去的?”
“刚才!”张贤告诉他。
王辉笑了一下,刚才他确实没有注意到,一直还以为高伟还跟在自己的后面呢。他一边举着望远镜看着,一边问着张贤:“你那里安排了多少部队?”
“只有两个连!”张贤老实地告诉他:“山谷两边,一边一个连的兵!”
王辉摘下了望远镜,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手下的这位青年上校,不由得有些惊讶,经不住地道:“张贤呀,你的胆子还真得不小呀,用两个连的兵力来对付敌人一个大队上千人,呵呵,亏你想得出来!”
张贤也笑了,却又道:“没有办法,我也想多安排一些人,只是您看那的地形,有这两个连就足够了。呵呵,这虽然不是诸葛亮火烧司马懿的葫芦谷,但是也很类似,如果人放多了反而发挥不出来机动的优势,而且在埋伏之初,也容易被敌人发现。”
“你就不怕鬼子会向两边山上进攻?把你的两个连吃掉?”王辉这样问着。
张贤哈哈大笑起来,十分得意地道:“我倒是希望他们这样做,您看这山谷的两边,山势如同刀削一般,这些鬼子除非个个是**,可以来去自如,否则想要攻到山谷的上面,那就比登天还要难,您没看到吗?虽说我安排的是两个连,但是这两个连的火力却不同一般,有九挺重机枪,十二挺轻机枪,还有四二迫击炮助阵,晾这些鬼子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飞不上来。他们真要进攻的话,只能多死些人!”
听他如此一说,王辉拿着望远镜再看着国军的阵地,果然如张贤所说的一样,两边几十挺轻重机枪已经构成了一道立体的强大火力网,再加上接二连三迫击炮的轰炸,敌人根本就靠近不得。
山谷中的日军终于从初时遇敌的混乱中清醒过来,只是这已经令其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尚有许多鬼子兵负了伤。那个大队长在这个时候却没有想着马上撤出山谷,竟然下令向山谷两边攻击。这真是一个弱智的决定,却原来是这个大队长舍不得丢弃自己的马匹及这些辎重,想要一血耻辱。
鬼子真得向两边的陡坡上冲锋了,这让观战的众人都诧异万分,王辉摇了摇头,叹道:“这群东洋兵原来这么没有脑子!”后面却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这么笨的日本后,怎么就从北打到南,从东打到西,愣是占了半个中国去了?”张贤也想说出这句话来,却又闭上了嘴,既然东洋鬼子可以打下半个中国,那么,就是说明国军还不如东洋鬼子。
“呵呵,看鬼子在往死里钻呢!”雷霆与于长乐也兴奋不已,一边看着,一边笑着,对于敌人的自寻死路,说不出来的一种快意。
确实,向山谷两边冲锋的日本兵马上陷入了绝境,国军强大的火力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更令这些敌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还能够从斜刺里打出子弹,那些刚刚爬到一半的东洋兵们,在机枪的扫射和手榴弹的投掷之下尽数击中,便是没有被打中的,也被上面的尸体滚落下来撞倒,一时间两边的山坡上就好象是屎壳螂滚粪球一样,一堆黄色的大粪球滚落下来,尉为壮观。
“好呀!”就连向来很少夸奖人的张师长也大叫了起来,痛快地道:“张贤,你这一仗打得真是漂亮呀!对了,你是怎么就知道为伙敌人要从这个山谷里走,又在这里安排下埋伏的呢?”
确实,张师长的这个问题,也代表了这些高级官校们的一个疑惑。十分想要知道原因。
张贤笑了一下,悠悠地道:“这条山谷叫做野狼谷,因为通过这条山谷,敌人就可以绕到江口镇的后面,并切断江口到安江的公路,到那时,江口不战已败了!”
王辉与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张林福却有些不解地道:“张贤,我们的地图上好象并没有这条山谷的!”
张贤点了点头,告诉他们:“是,我们的地图上没有,鬼子的地图上也不会有。这条山谷很隐蔽,也很狭窄,根本不适合部队行进。”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条山谷的呢?”王辉将军问道。
张贤老实地回着:“其实我当初也不知道,只是在布防的时候,在附近多走了走,又多问了问住在这里的老乡,所以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王辉点着头,同时对身边的众人告诫着:“看来,我们都要向我们的小团长学习呀,不能只知道看地图,纸上谈兵,一定要亲临现场,多走走,多看看,多问问,这样才可以找到我们的地利之优势。”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张贤却有一些不好意思起来,谦虚地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史书上这样的案例很多的,当年韩信从陈仓道偷取关中,也是因为他对当地的地形进行了了解!”
“呵呵,是呀,韩信投奔汉中的刘邦,当时栈道已毁,是一个樵夫为他指了路,他这才知道那条暗道,只不过这个韩信为人太过歹毒,受人之恩后又反手把那个樵夫杀了,不过最终他自己也没有躲过同样的命运,替着刘邦打下了天下,然后又被刘邦定计诛杀,这真是天道报应呀!”王辉将军忽然感慨万端地说着,又看了看下面已经被打得招架不住,开始撤退的东洋兵,接着道:“世事轮回,做人都要讲究一个忠信礼义,东洋人就是毫无信义之辈,就算他们猖狂一时,也不可能猖狂一世,他们的末日马上要到来了!”
大家齐声附和着。
张林福还是对张贤的这个埋伏很感兴趣,依然问着:“张贤,你是怎么想到敌人会从这条山谷里偷袭的呢?”
张贤又笑了一笑,老实地告诉自己的师长:“其实也不是我一开始就想到了,只是我们的对手,那个松下靖次郎太狡猾了,惯用偷袭的战术,在正面强攻几次大败而归之后,他便按兵不动,我就想着他一定是在耍什么花招,出什么坏主意。也是赶了一个巧,日本人派人化装成收皮货的商人,在这附近堪察地形,正问到了那个老乡的头上。呵呵,师长,您是知道的,我们团与老乡的关系向来很好,前几日大雨,老乡的房子被冲塌了,我们去帮他们修房子,闲聊的时候,那个老乡跟我说起了这件事。那天那个老乡还带着那两个皮货商从这条山谷里走了一遭,然后他看着他们回了月溪。当时我就在想,在这种两军对垒的时候,就是土匪都躲了起来,怎么还会有要钱不要命的商人进山来呢?他一说那两个人是回了月溪,我就马上想到,他们肯定是鬼子派出来的奸细,所以马上着手安排布置这里的埋伏,同时派人监视月溪方向的鬼子动静,呵呵,就这样,让我识破了鬼子的诡计,便将计就计地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原来是这样!”大家都恍然大悟。
“呵呵,还是我们的小团长治军有方呀!”王辉将军这样的道:“军民关系相处的不错,要不然你也不会去帮老乡们修房子,也就不会从他们的口中得到那些消息,自然也就没有这条妙计,到时说不定还真让小鬼子得了手,绕到了江口之后,把我们包围了起来!”他说着,倒是很有感慨。
大家同时点着头。
此时,山谷里的战斗还在继续着,而这些困兽犹斗的鬼子们,再也没有刚才的那种拼死一搏气焰,那个鬼子大队长也终于认清了形势,下令逃命。这些鬼子马上丢弃了大堆的物质,纷纷向谷口退去,只恨自己的脚长得短了,跑不起来。
这场战斗打了一个小时便结束了,鬼子丢下了五六百具尸体,从哪里来又退回了哪里去。而张贤那两个埋伏的连,只有不到十个士兵不幸被鬼子的乱枪打中,丢了性命,还有二十多个受伤的。这可以说是一场完全的胜利,他们同时还缴获了敌人丢弃的五门山炮、十几门迫击炮和二十多匹马和一堆的弹药与其它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