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根本没有悬念的战斗,从战斗一打响,就已经注定了敌人的失败。
当美国观察团再一次举起望远镜时,那座石板桥已经被英勇的国军士兵们攻占,桥头的两个机枪掩体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便被从东面包抄而来的国军夺取,鬼子留下了几具尸体向村里败退下去。但是河堤上的一队鬼子兵并没有来得及撤下,他们被正面强攻的国军士兵们突破,后路又被从东面**过来的国军部队断绝,马上成了困兽犹斗之状,那个中队长一发狠,命令着自己的士兵冲下了河堤,在河滩上与突过河来的国军士兵们搅杀在了一起。
这些美国观察团的成员们,再也没有了啰里巴索,精神紧张地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的看着河滩上的战斗,绿色的大堤之上,只见点点暗黑的青印,那是双方士兵们在搏杀之中留下的血痕。
一支国军的步兵部队在自己官长的亲率下,抢上了河堤,那里正是日军的火力射击集结点,一时间,鬼子所有的火力一齐发动起来,重机枪与轻机枪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伴随着还有他们的步兵炮和迫击炮打响,就在这暴豆一样的枪炮声中,许多冲上河岸的国军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这血腥的场面,让在山上观看的所有人都浑身发冷,便是何长官、施军长与张师长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由得嘘唏不已。
“张贤,你的这个连怎么这么蛮干呀!”何长官不由得埋怨着张贤。
张贤也皱起了眉头来,举起望远镜,马上印入他眼帘的是高伟那雄键的身躯,正指挥着一个连突入到了河堤之上,正是由于这个连的出现,吸引了敌人大部分的火力,才使得南面自己强攻的部队源源不断地冲过了石板桥。
“这个高伟,怎么打的!”张贤也骂了一句,眼见着两个士兵又倒在了敌人的机枪之下。正在愤恨,忽见这个趴在堤后的高营长抛出了一只烟雾弹,正甩到了那边群集的鬼子火力点附近,那烟雾弹不断地冒着浓烟,蹿起了老高。开始的时候,那些鬼子还以为是个手榴弹,齐齐伏倒,但是半天后却见到只冒烟未爆炸,便有些明白,正在疏散,却听到国军的炮火猛烈地打来,落处正是那烟幕所在。原来,高伟这个营是随着于长乐从东面插过来的,虽然轻而易举地夺下了桥头阵地,但是鬼子却在河堤的最高点设置了几个很有效的火力点,这些火力点很是隐蔽,挡住了南面强攻部队的脚步,也成了鬼子最后负隅顽抗的倚重。介于必须要拿下这个火力点,于长乐把两个营的重武器连合二为一,有村东架了个炮阵,准备用炮火轰掉这些火力点,便是无法击毁,也可以有效地压制其火力。当炮阵布置完毕,却需要有人标示引导,在几个过去准备投烟幕弹的牺牲之后,高伟便已经按捺不住了,亲自冲上前来,投下烟雾弹标示敌人的方位。
一时间,国军的四二迫击炮、六零炮一齐发作,齐齐打向敌人这个最后的防卫堡垒,甚至连战防连也打出战防枪和火箭筒,用来压制敌人的火力。顷刻间,鬼子的阵地上一片爆炸之声,土飞瓦解,只听到哭喊声连成了一片。也就在这个时候,凄历的冲锋号声响了起来,高营长爬身而起,一马当先着冲进了敌人最后了阵地之中。
“打得好!”何长官不由得赞了一句。那边的美国人也呜里哇啦地说着什么,大家都是长出了一口气,魏特迈走过来,向着何长官竖起了大拇指,大声地夸赞着什么,何长官连连点头,已然喜不自禁了。
忽然,众人又都平息观望了起来,只见冲入敌阵的高伟此时被一个手握战刀的鬼子上尉逼了起来,而此时高营长的手上却没有一件可以抵挡的武器。高伟左闪右躲着,避开那个鬼子上尉的战刀,蓦地慢了一脚,被这个鬼子战刀自胸前划破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军装也破裂开来,直将众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高伟还在往后退着,猛然在拔出了边上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枪,这把枪正插在一具尸体的身上,急切之眼,他也未来得及看那死去的是哪一方的人。鬼子上尉的战刀再一次挥到了他的身前,高伟举枪相迎。“当”的一声,两个人倏然而分,大家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却见到那个鬼子上尉向前冲了几步,立在了那里,只稍停留了片刻,便砰然仰面摔倒!
“好!”便是这一回,张贤也叫出了声来,只有他知道高伟是如何下得手,在电光火石之间,抢占了先机,一刺毙敌。
对于何长官与这些美国观察团的人来说,高伟怎样地杀敌,那个过程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看到英雄还活着,还高大地站在那里,于是发出了一声欢呼!
鬼子彻底地败溃了下去,再也没有想要顽抗的决心,拼命地向北逃蹿而去,这场战斗似乎就这么结束了,前后也不过一个时辰。可是这些美国观察团的成员们却意犹未尽,到此为止,他们也终于相信了何领导的话,日军果然是在败退之中。
石板桥的战场上已经没有敌人的踪迹,但是随之却在北面传来了密集的枪炮之声,大家都觉得很是诧异,张贤笑着告诉他们:“北面是一七零团在堵截这股敌人,要是大家再等一个时辰,就可以听到那边传来的捷报,这些敌人会被全歼!”
魏特迈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张贤,在他的记忆里,中国军队能打胜仗就已经很不错了,从来没有敢想会全歼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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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贤的引导之下,何长官、施军长和张师长陪同着这些美国观察团的人走入了刚才他们看到的战场,这个时候,北面的枪炮声也停止了下来,苏正涛团长派人给张师长报捷,果然如张贤所说得那样,从石板桥跑出去的鬼子一个也没有逃了,全部被歼,还俘虏了十名俘虏。张林福听到这个消息,当然十分高兴,尤其是听到还抓到了鬼子俘虏时,更是兴奋起来,马上命令张贤,要他派人去把那些俘虏押过来,他想让美国人也看一看。
此时的河滩内外,一片的血迹,有的还没有干透,一六九团正在打扫着战场。从这些鬼子的尸体前走过,美国人很是信服,那个魏特迈参谋长也不断地点着头,问着走在前面的张贤:“你们团这一仗损失了多少人?”
张贤笑了一下,告诉他:“现在还没有统计出来,等我统计出来,马上告诉您!”
魏特迈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张贤一转头,却见到何领导在向他使着眼色,他是一个明白人,当然知道何长官的意思所在,这个何长官怕他把自己的伤亡说得太重,让美国人取笑。此一时已非彼一时了,在以往来说,为了获取盟国的军援,同时也为了博得国际的同情,国军总是以悲壮与惨胜来向世界报道。而事实上,每一次的会战,国军确实是在悲壮中成长的,便是胜利,也是负出了比敌人数倍多的代价。
正走之间,却见高伟握着把刚刚从鬼子上尉那里缴获来的日本战刀,兴冲冲地走了过来,一看到张贤便在老远喊着:“团长,你看,我也夺到了一把鬼子战刀!”
及至跑到了近前,高伟才发现在张贤的身后还跟着一大批的人,那些美国人他不认识,却认识陪在旁边的张师长与施军长,他立刻明白过来,洋溢着喜悦的脸马上严肃起来,立正敬礼,大声地喊着:“长官好!”
何领导、施军长和张师长都回了一个礼,那几个美国人也举手回了一个军礼。张贤这才向大家介绍着:“这是我们一六九团第一营的营长高伟!”
不等何长官答话,魏特迈参谋长却当先地走到了高伟的面前,仔细地端祥了他一番,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对着何领导夸奖道:“这是一个英雄呀!”
何长官也笑了,道:“我们国军里,象高营长这样的军官比比皆是!”
虽然何长官说得不错,但是魏特迈却有些不太相信,但是他到底也是一个中国通,所以并没有反驳何领导的话,却对高伟做出了一个很是耐人寻味的举动,他把自己胸前的一枚银星勋章摘了下来,郑重其事地走到了高伟的面前,亲自挂到了他已经破烂不堪的军服之上。
“谢谢长官!”高伟依然如此响亮地回答着。
何领导走到了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带微笑,告诉他:“高营长,魏特迈参谋长给你颁赠的这枚勋章,可是美国的正式战功勋章,全中国也就你一个人得到了!”何长官说得不错,虽然在中国也有不少人得到过美国人的勋章,不过那些都是出于礼节名誉性质的**,与这枚银星勋章自然无法相比。
高伟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才好,举起手来,手中正握着那把从鬼子军官手中夺下的武士刀,当即双手托到了胸前,举到了魏特迈的面前,道:“长官,这把战刀是我刚才夺到的,就送与长官留个纪念吧!”
魏特迈接过了这把战刀,抽出刀来,晶亮的刀身在日光下闪闪放着光芒,刚才的引血似乎使之越发得锋利起来。他用手抚摸刀身,冰凉而又润滑,不由得赞道:“好刀,这真是一把好刀呀!日本人的冶炼技术确实厉害!”他说着,却又收起了这把刀,还入鞘内,递回给了高伟。
高伟愣愣地接过刀来,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魏特迈笑笑道:“这把刀是你从战场上夺下来的,它就是你的战利品,我拿着就有些受之有愧了!”这个美国的陆军准将很会作人,他说得也许是心底的话,确实不错,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准将,收受下面军官的馈赠,要是被这些随军的记者报道出去,又将是一个别人议论的焦点,还是少些花绪为妙。
高伟却是喜不自禁,确实,这把刀要是送出去,他还真得有些舍不得。
何部长又带着魏特迈等人往别处去转了,美军观察团里的一个中校顾问却来到了张贤的面前,这个中校对高伟的那把战刀十分喜欢,想通过张贤能让高营长割爱相让。张贤左右为难,却经不起这位中校顾问的苦苦哀求,来到高伟的面前,说明的了情况。高伟当然是老大的不愿意,但也知道这些美国人此时就是蒋委员长也要仰其鼻歙,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那个美国中校的请求,把这把刀送给了他。为了安慰自己的这个营长,张贤答应把自己得到的那把战刀送给他,但是到后来,高伟却没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