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三娃风一样地跑向王家店西面的桥头堡,王江的作战部就设在那里,尽管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得令他看不清楚下面的路,还有子弹从头顶上呼啸而过,但是这一切熊三娃都已经忘记在了脑后,转眼间便来到了王江的指挥部里。
这个时候,王江从来也没有象今天这样意气风发过,他眼前的河滩上足足被他困住了有近千的新四军,在他和河对面的三十三团的夹击之下,这些被困的新四军就好象是待宰的羔羊,已经损伤过半,他也曾试着派出一个连对这股顽敌进行突击,妄图将之分割,但是这些新四军打得十分顽强,令他的人根本无法靠近。而河对面的徐海波三十三团也冲锋了这几次,都被这些新四军们依据着曲折的河岸构筑起的临时阵地所击退,这是条小河,河水并不深,河面也不宽,徒步涉水就可以过来。王江暗恨这个徐海波过于谨慎了,如果三十三团能够冲过河来,那么自己就可以乘势跃出保垒,发起最后的冲锋,这股被包围的共军定然会全军覆没。天也已经快亮了,东边的启明星正渐渐地沉入地平线下,一抹红光正在慢慢的跃出地面,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有足够的光线了,到时会有炮兵助战,那么这场战斗将会很快得结束。
当熊三娃出现在王江的面前,拿着张贤的手章,告诉他旅部出事的时候,王江不由得怔住了,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相信。
“旅长要你马上带兵过去肃清判乱!”熊三娃向王江口诉着张贤的命令。
“怎么会这样?”王江经不住叫了起来:“我们马上要把面前的敌人消灭了!”他还有些贪功,的确,在不久前的突击中,他发现了一个新四军的头目,并差一点就抓到了他,虽然他被打退了下来,却可以看出来,那个新四军的头目已经受了伤,走不动路了,如果等天一亮,他定然可以将之擒获,这样一来,他肯定可以立上一等战功。
“再不快一些,就要来不及了!”熊三娃急声地催促着。
王江还是有些犹豫,不由得问道:“我们一撤走,那不就是把面前的敌人给放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管他们吗?”熊三娃反问着他:“要是旅长都被那些**抓了起来,你这里就是包围了他们的一个师又有什么用?”
熊三娃说得倒是不错,旅部如今才是一一八旅的中枢,如果连中枢都没有了,他的这个胜利也就毫无意义了。只是王江还是有些不甘心,想了想,对着熊三娃道:“我看这样吧,我给你两个连,你带着马上快去解旅长之围,我们也不能让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一听这个话,熊三娃立即火了起来,两个连对付一个连,虽然没有问题,但是那又要打上多久呢?这个时候,如果不以绝对兵力来压迫那些判乱的人,是根本达不到解围的效果的!他想着,猛然抬起了自己手中的冲锋枪,顶在了王江的身上,怒声在大骂着:“王江,你个王八羔子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鸭子不鸭子的?旅长可是你的同学,你有今天还是因为他的提拔,你怎么就这么只想着自己捞功,却不顾他的死活呢?你还有没有良心?”
听他如此一说,王江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但他也知道这个熊三娃是一个大老粗,真要是浑起来,自己一定会吃亏的,当下只好赔着笑,道:“三娃,你这是怎么了,快放下你的枪,我也只是这么一说,我怎么可能会丢下旅长不管呢!”说着,马上命令传令兵,去各部集合队伍。
熊三娃这才放下了枪来,叹了一声,有些愧疚地道:“对不起,王江,我刚才是太急了!”
王江苦笑着摇了摇头,悠悠地告诉他:“三娃呀,听到你刚才的话,其实我也很急的!唉,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我是有一些不甘心呀!这也没有办法,还是先解决内部的判乱吧!”其实他也知道,如果张贤真得出了什么差迟的话,那么他们这些手下的人,就算是有再大的功劳,也会被一笔勾销的。更何况,同学毕竟还是同学,彼此之间还是要互相倚仗的,否则,以他自身之力,到头来还是很难再混上去了!
**********************
枪顶在了张贤的头上,张贤却闭上了眼睛,动也不动,满屋子里的人都是一片得寂静,便是外面已然渐近的枪声也没有吸引大家的注意,都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张贤与黄新远。
“张贤,我最后再问你一声,你答不答应?”黄新远怀着最后的希望,这样地问着他。
张贤一言不发,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仿佛是一个入了定的修行者。
黄新远缓缓地扣动了扳机,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被钱雄风放出来、带着一个排在旅部周围警戒的赵副官闯了进来,对着黄新远叫道:“老黄,王江带着部队把我们包围了!”
黄新远怔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张义也闯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黄新远举着枪顶着张贤的脑门,不由得大急,高声喊了起来:“不许伤害我大哥!”
众人都回头看向张义,黄新远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枪,再一次拨上安全栓。
张义奔到了张贤的面前,挡在了他和黄新远之间,一双炯炯的眼睛对着黄新远怒目而视。
黄新远笑了一下,与别人一样的看法,在他的面前,张义还是一个孩子。他长出了一口气,对着他道:“张义,你大哥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如今他的同学就在外面,把我们包围了!”
张义回过身,看着自己的大哥。这个时候,张贤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却又厌恶地闭上了,不愿意再他看一眼!
外面传来了王江高调的喊话声:“里面的兄弟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大家都是同袍兄弟,不要听了黄新远和钱雄风的蛊惑,他们是暗藏在我们旅的**,想让大家替他们卖命。想要命的兄弟,都出来,不要跟着他们作乱了!”
然后又听到熊三娃的喊声:“大家快出来呀,别信黄新远和钱雄风!”
这些参与判乱的士兵们,先是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士兵拔腿向院子外面跑去,这一个带了头,马上后面又跟着两个,三个,十数个,但是他们还没有跑到门口,后面便响起了“哒哒”的冲锋枪声,原来是后面几个钱雄风的亲信举枪扫射,立即有几个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些跑出去的士兵自然庆幸,而那些还没有跑出去的士兵们习惯性的卧倒在地,有的已然受了伤。
“住手!”张贤忍无可忍,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喝令着,来到了门口。
那几个举枪射击的兵也被这声怒吼惊了一下,回过头来,习惯性地对着张贤打了一个立正,在他们的眼里,这个人毕竟还是他们的旅长,是他们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