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峫搓了搓指腹,心里有些不知来由的烦躁。
苏棠既然敢对祖母下手,那她遭受任何惩罚都是咎由自取,他没有理由怜惜对方。
可他就是有些说不出口的不安,只能抬手一下一下揉着额角,试图借此冷静一些,冷不丁郑嬷嬷自外头走了进来,虽然没开口,可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喜色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秦峫蹙了下眉头,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有什么好高兴的?
“回爷,老奴刚刚送了两位嬷嬷离开,她们说今天已经将姓苏的好生教训了一顿,往后几天一定教的她规规矩矩的,再不敢动鬼心思。”
“还有吗?”
郑嬷嬷被问得一愣,秦峫就交代了她这件事啊。
她摇了摇头:“除了这没旁的了,爷是指什么?”
秦峫却没再开口,他只是希望郑嬷嬷这份高兴是有旁的原油,可现在看来,只是因为苏棠受罚了而已。。。。。。那女人就这么不受人待见。。。。。。
他挥了挥手,示意郑嬷嬷可以下去了,郑嬷嬷却没动:“爷,这都到午饭时辰了,您该用饭了。”
秦峫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本以为这一眼足够让对方闭嘴,可没想到竟然还有声音响起来:“不吃饭怎么行呢?事再大也不能耽误吃饭。”
秦峫彻底烦躁起来,扭头朝郑嬷嬷看过去:“我说不吃,听不懂。。。。。。”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郑嬷嬷已经退了出去,刚才她站的位置上此时空无一人,秦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朝另一侧看过去。
秦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被红杏往外头一步步走过来,刚才那句话正是出自她口。
秦峫连忙迎了上去:“祖母,您怎么样?”
“年纪大了,吃了不克化的东西,难免会有点不安生,不用担心。”
秦峫揉了下眉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老夫人,她这是被人害的。
“还好昨天那丫头拦着我,没让我多吃,不然今天怕是一天都下不了地了。”
老夫人絮絮叨叨的继续开口,秦峫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话音落下才猛地反应过来不对:“您说谁?”
“就是你那小媳妇啊。”
秦老夫人身体还算虚弱,可精神却好了许多,“我昨天去瞧她了,也没有府里说的那么不好,你怎么就看不上啊?”
秦峫懵了片刻才从这话里反应过来什么,腾的站了起来:“祖母,昨天你是自己去清苑的?!”
他忽然拔高的嗓门唬的秦老夫人往后缩了缩,随即嗔怪地瞪过来:“我是年纪大了,还没聋呢,小点声我听得见。。。。。。”
抱怨完她才回答孙子的问题:“是我自己去的啊,人家小姑娘离开父母来了咱们秦家,受了委屈你也没给人家一个公道,我这做长辈的不得去安抚安抚啊?”
“那您的腹痛。。。。。。”
“刚才不是说了吗?”秦老夫人嫌弃地瞥了眼孙子,“贪嘴多吃了两口,腹里就闹腾了,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对了,我昨天是犯糊涂了吧?后面的事记得不太清楚了,没给人家姑娘惹麻烦吧?”
秦峫却顾不上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就朝着清苑去了,到了门前看见门环上拴着的铁链才反应过来,今天的惩戒苏棠已经受完了,他来这里也没用。
“打开,以后不用关着了。”
吭哧半晌,他才开口吩咐,两个粗使婆子不敢违逆,连忙开了门。
可看着那大开的门洞,秦峫却迟迟没能迈开脚步,他不自觉想起昨天苏棠几次试图和他解释,都被他置若罔闻的情形来,有些难以面对。
先前被关在后院的事,他还以为苏棠有故意为之的嫌疑,可看刚才郑嬷嬷对她的敌意,他才觉得她可能是真的受害者,那件事都还没给她公道,现在又因为祖母的事,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冤屈。。。。。。
他挠挠头,还是没有脸进去,只给婆子递了个眼色,让她往里头喊了一声。
婆子会意:“苏姑娘,你的禁足解了。”
秦峫下意识躲远了一些,可院子里却并没有回应,苏棠既没出声,也没出来,仿佛她不在这院子里一样,安静的无声无息。
秦峫心里越发愧疚,挣扎片刻转身回了武轩。
“石丫,开了我的私库,找些金银首饰给苏棠,再传句话给她,就说这次是我误会她了。”
石丫挽着袖子跑过来,老夫人走丢的事情闹那么大,她自然也知道了,昨天说是苏棠做得时候她就不信,还替苏棠求过情,奈何人微言轻,根本没用。
“我就知道苏姐姐不是那种人。”
石丫嘀咕一句,很为苏棠得了清白高兴,转身去了库房,不多时就收拾了一匣子金银首饰出来,虽然小丫头眼光不好,没什么珍品,可毕竟是真金白银,还是很值钱的。
“送过去吧。”
眼见石丫走了,秦峫心里一松,不管怎么说,苏棠也是庶女出身,贪财是本性,这么多东西应该足够弥补她这两次的委屈了。
他放了心,换了套衣裳去练武,可一套拳还没打完,石丫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那个匣子。
“怎么回事?”
他拧眉问了一句,石丫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苏姐姐就拿了一根金簪子,让我给了厨房的周娘子,她还让我给爷您捎句话,说您的意思她明白了,她不会因为这件事多生事端,请您放心。”
秦峫眼底闪过羞愧,苏棠的确是个玲珑心肠,看出了他这笔补偿背后的意思,他的确是在封苏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