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她终于挪出一只手,轻轻攥住他的衣袖。
她努力将眼皮再睁开些,凝聚焦聚盯着他黑若点漆的瞳眸。
她想开口,可嗓子死活发不出声音:救它……救救它……它那么微弱……它要是飞走了,该怎么活……
而他也没有听见,他在听另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说话……
“……安眠药……迷药……缺氧……太晚了……流掉……否则……”
谁?谁和她抢着跟陆闯说话?什么太晚?流掉什么?她听不懂……她不要听……
陆闯……陆闯……
她努力攥他的衣袖,那么那么努力。但,为什么,他好像完全没有感觉?
——不,他有感觉,他转回头来了,他转回头来看她了。
陆闯,救救它!快救救它!它要飞走了!
然,只是这一下,陆闯只是转过来这一下,目光只在她脸上短暂地停留一瞬,快到她没能看见他的眼神,他便重新侧过脸去。
陆闯……陆闯……
她急忙喊他,在心里拼命地喊他。
他不理她,他就是不理她。
还有,他那是什么神色?为什么看起来那样生冷那样无情?
他薄薄的唇瓣在动。他在说什么?他在对那个白大褂说什么?
“……嗯,不要……”
不要?不要什么?
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他,怎么可以……
大片大片的冰凉将她淹没,在这一瞬间随着脑中不断回响的“不要”两个字,涌过四肢百骸,涌上心口。
他,怎么,可以……
手指一松,她不知自己正被送向何处。
可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他,盯着他不辨神色的面容渐渐消失在关起的门外。
一同消失在门外的,还有那一零星淡淡的,萤光。
而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的眼前蓦然一黑,原本一直抚于腹部的手,终于彻底无力地垂落……
-
乔以笙感觉自己又做了一个长长的破碎的梦。
长,而破碎地,重复交错着两个画面——
一条双头大蟒蛇在身后追赶着她和陆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明明答应了手牵手一起跑,可她不小心摔倒后,陆闯就不理她了,丢下一句“累赘”,自顾自继续跑。
眼瞧着双头大蟒蛇即将咬上她,她着急地向陆闯呼救,陆闯却始终远远地站立在安全地段不动,冷冷地任由双头大蟒蛇朝她吐出阴寒的信子。
她绝望地注视着陆闯,场景瞬间一变,变成陆闯冷漠无情的面孔渐渐消失在关起的门外,就那样当着她的面,残忍地,掐灭了微弱的萤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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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哭了,乔乔她又哭了……唔……”坐在病床边的欧鸥隐忍地咬唇,却还是无法抑制地发出一丝呜咽,抓着纸巾,轻轻地给沉睡中的乔以笙拭泪。
可是,无论怎么擦,乔以笙眼角的那痕水光就是擦不干净,而欧鸥已然禁不住,跟着乔以笙一起无声地流泪。
戴非与深深吸一口气,无法再在压抑的空间里呆着,选择到外面去透一透气。
刚走出去,戴非与便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陆闯。
陆闯在昨天乔以笙进手术室之后就离开了,一天过去,这才又出现。
静悄悄地伫立过道上,后背抵着墙,额前细碎的发丝耷拉,周身外溢着一股颓靡又萧索的阴影。
戴非与才不管他颓靡不颓靡、萧索不萧索,卷高袖口行至他面前:“自己选,在这挨揍还是上天台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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