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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儒盯着她的脸,两只眼睛微微发怔。
乔以笙的心里特别紧张。
如今既然证明暗室还在被使用,那么使用暗室的人,最大可能性的无疑是暗室的所有者,陆清儒本人。
乔以笙的内心很难没有震颤。倘若陆清儒在使用的话,岂不意味着陆清儒可能并没有生病?他的老年痴呆是伪装出来的?
乔以笙丁点儿瞧不出来他在伪装。
他的伪装要应付的人可太多了,整个陆家就够大的。
庆婶是陆清儒的人,这点早已毋庸置疑,作为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陪在他身边的看护,庆婶必然是了解陆清儒真实情况的人吧?
所以难道医生全部被陆清儒买通了?
以陆清儒的本事,倒也并非做不到在全部陆家人面前瞒天过海,毕竟整个陆家,本来就都是他的。
问题在于,陆清儒为什么要这么做?
令乔以笙失望的是,陆清儒的发怔好像并非因为她的这一句试探性的“爷爷”——
“佩佩……”陆清儒淌着眼泪,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轻轻地触碰乔以笙的脸。
乔以笙记起,自己现在看起来比平时更像两分佩佩的模样。
压低声,乔以笙继续试探:“爷爷,我不是佩佩,我是您和佩佩的孙女。亲孙女。您和佩佩有个儿子的。”
“您是清醒的吧?您如果是清醒的,就给我一点暗示。行不行?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想给我父母报仇。”
“聂老爷子害得我爸爸从小身世凄凉,我爸爸还因为车祸无辜丧命。您这么爱佩佩,我爸爸是您和佩佩唯一的儿子,您难道不想为他报仇吗?”
她抓住陆清儒的手,快速地与他可谓掏心掏肺。
她一瞬不眨地盯着他混浊的眼珠子,也观察着他面部的表情,企图从中挖出哪怕一丝一点端倪。
可……或许是陆清儒的段位太高、她的段位太低,又或许是她的推断完全是错误的,乔以笙没有得到预期中的任何反馈。
就跟上次乔以笙试探陆清儒究竟知不知道他和佩佩有个孩子一样,陆清儒只是在流眼泪。
只是比起上次,陆清儒的嘴里少了重复的自言自语,而是一直盯着她的脸呼唤佩佩的名字。
庆婶反倒因为陆清儒的流泪而回来陆清儒的身边。
“董事长哟。”庆婶掏出手帕给陆清儒擦眼泪,并循着陆清儒的目光也看了看乔以笙的脸,“乔小姐你今天太像佩佩了。”
乔以笙把试探的目标从陆清儒转移到庆婶身上:“宋妈妈刚刚也这么说。这么看来,庆婶原来也对佩佩年轻时的样貌是熟悉的?”
否则庆婶如何能做出这种判断?陆清儒又不是第一次称呼她为佩佩了。乔以笙笃定,庆婶那句话就是不小心露陷了。
庆婶不慌不忙道:“不能说熟悉,但我见过佩佩以前的照片。知道乔小姐你是佩佩的孙女之后,就越瞧乔小姐你越像佩佩了。”
乔以笙好奇问:“听说庆婶你的父亲,以前是陆家的管家,是陆爷爷最信赖的人。”
“是不是董事长最信赖的人啊,我也不知道,但我爸啊,确实一辈子都在为董事长办事。”庆婶说,“我能得到董事长的信任,这些年留在董事长身边照顾董事长,也都是因为我爸咧。”
乔以笙若有深意:“嗯,所以我觉得,比起陆伯伯他们那些子女,庆婶你才是最熟悉陆爷爷、最了解陆爷爷的人。陆爷爷如果有什么秘密,也一定只有庆婶你知道。”
庆婶似被她的最后一句话给说懵了:“董事长有什么秘密?”
乔以笙笑笑:“我就是打个比方,‘如果’,在假设‘如果’。”
说着,乔以笙转头看回宋红女那边。
宋红女和余亚蓉都已经从地上起来了,但因为余亚蓉给摔出鼻血了,所以特别生气。
余亚蓉对聂家本来就有怨气,对聂季朗和乔以笙撒不得,现在逮着宋红女和方袖两人,完全就借题大肆发泄,骂宋红女疯疯癫癫。
“你这臭老太婆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才一直念叨要请法师。干嘛呀?昨晚你们在老房子那边做的法事招惹出来不干净的东西了?哎哟喂,你们要是还没打算回明舟,赶紧搬出去吧!别连累我们陆家的风水!”
此时此刻对面余亚蓉万般数落的宋红女就是个毫无战斗力的孤苦老人,甚至跟游魂似的,方袖则也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庆婶似乎想劝余亚蓉嘴下饶人,却又欲言又止,没趟浑水,而是问乔以笙:“宋妈妈这到底是怎么了?”
乔以笙反问庆婶:“昨晚陆爷爷睡得好吗?”
庆婶回答道:“和平时差不多。”
“噢,那看来陆爷爷夜里没有见到我奶奶。”乔以笙的口吻特别遗憾,然后才解释宋红女的情况,“宋妈妈其实没怎么了,就是我小叔叔夜里做的那场法事不是把我奶奶请回来了吗?我见到我奶奶了,宋妈妈和陆爷爷也一样没见到,所以想见一见。”
庆婶似乎很能接受鬼神的说法,对乔以笙见到佩佩这件事没有特殊的反应,只是也为陆清儒感到惋惜:“是时间来不及吗?都回来了怎么也来一趟董事长这里?董事长多想她啊……”
乔以笙说:“也许是因为,平常在梦里,陆爷爷就已经和我奶奶经常见面了,所以昨晚就没有专门再见。”
庆婶在陆清儒耳边问:“是这样吗董事长?”
乔以笙又好奇:“庆婶,你说陆爷爷每回能进去你讲的话的时候,代表他是清醒的还是不清醒的?”
“哟,这问题啊,我还从来没想过。这得是专业医生才能回答得了吧?老年痴呆的人,脑子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朴实无华、普通村妇模样的庆婶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带点喜庆,乔以笙在资料上见过庆婶的全名,不带“庆”字的,所以挺想细究,庆婶之所以叫“庆婶”,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一点喜庆?
弯着唇,乔以笙笑吟吟地注视庆婶:“不用从专业医生的角度,我就是想知道庆婶你的想法。你照顾陆爷爷的这些年,有没有哪怕一刻,觉得陆爷爷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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