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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陆家坤回答陆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陆清儒就把乔敬启找回陆家了,他老人家可能比任何人都想要乔敬启的命。”
乔以笙的心骤然一疼。
全是魔鬼。
这个世界,真心实意盼望着乔敬启好好活着的人,屈指可数……
陆闯的拇指在她的掌心按压得又紧了些,同时他对着陆家坤讥嘲:“那只是因为,他老人家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乔敬启是他唯一的孙子。”
乔以笙将此理解为,陆闯在安慰她。虽然这句话安慰的话,细思之下依旧叫人难过:陆家子孙的身世,是乔敬启的保命符,也是乔敬启的催命符……
陆家坤的视线从陆闯身上,转移回陆清儒身上:“其实你们也不用猜了,我当年发现自己的身世之后,挺害怕的,一度不知道接下去自己在陆家该如何自处,表现出来就变得有点畏畏缩缩唯唯诺诺。”
“中国人讲究中庸之道,保护自己的最佳方式就是这样,既不太出彩,又不要太糟糕。”
“我和爷爷的接触频率并不比我大哥和二姐高,平时我就是跟着他们的。遗嘱,算起来也是我运气好,因为大哥和二姐的衬托,我这个不冒尖也不出错的人,反倒入了他老人家的眼。”
“而如果不是因为爷爷的遗嘱,我也不会知道,陆清儒有一个和他初恋的孩子。”陆家坤接下去的讲话对象,彻底变成了陆清儒,“爸,你觉得,爷爷立下这个遗嘱的时候,难道没有要我阻挠你找到你儿子的意思?”
“……”乔以笙忍不住出声,“然后你把‘阻挠’的意思,延伸为‘死’,为你自己要杀我爸的丑陋私心,多加了一层理由。”
陆家坤没给回应,比起默认乔以笙的说法,更像是和之前一样,因为她是乔敬启的女儿,所以直接无视她。
陪在陆清儒身边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讲话的庆婶,缓缓开口道:“某一天,董事长发了会儿呆,我以为董事长又犯病了,准备推董事长回房间休息。”
“董事长忽然跟我喃喃,他是陆家的掌权人,自认为对陆家的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
“如果真的是陆家里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却连他也迟迟调查不出来,那么这个人,好像只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闻言,乔以笙心底道一声果然,果然她的直觉没错,陆清儒并非毫无头绪。
从陆家坤方才自己的讲述中透露的信息加以推测,虽然很早就发现他不是去亲生的,但真正生出野心,是从陆老先生立下的那份隐藏遗嘱开始的,是陆老先生对陆家坤的看重给了陆家坤支持。这一点来看,陆清儒的判断是对的。
紧接着便听庆婶进一步验证了乔以笙的猜测:“在之前各种调查方向都走到死路的情况下,董事长开始尝试从老太爷的角度出发,开辟新的调查方向。”
点到即止,庆婶没再往后讲,聪明的人自行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就是陆清儒经历过无数次失败之后,还是成功怀疑到了陆家坤身上。
陆家坤也在问:“你是在告诉我,我不是最近刚被你们怀疑的,而是更早的时候就被陆清儒锁定了?”
乔以笙的直觉是,她在电脑里看到陆清儒给他留的那段视频的时候,陆清儒可能就已经对陆家坤产生怀疑了。
但或许因为陆清儒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或者其他什么缘由,所以没有迅速地推进下去。
庆婶没有回答陆家坤的问题,她顶着她那张自带喜庆的脸,很平常地用她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反问:“陆二哥,你知道在董事长眼中,你最大的可疑之处在哪里?”
陆家坤没有回应,似在思考,又似在静待庆婶的下文。
庆婶也并没有等待陆家坤,间隔四五秒便道出答案:“就是你声称你被老太爷所看中的不出彩也不出错。”
陆家坤的视线应言转回到陆清儒的身上,倏地笑了,笑得很是讽刺:“爸,我该说,这是‘知子莫若父’吗?
“二弟……”恍惚许久的余亚蓉慢了好几拍地出声,流着眼泪走到陆家坤面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和大哥?我们三个人一起分担不行吗?”
“确实不行。”陆家坤很冷静以致于显得有些无情,“如果我那时候就告诉你和大哥,恐怕不止我们三个,连妈,都会被陆清儒发现。那我们的下场会是怎样?这也是母亲的意思。我是已经知道了,母亲没办法。对于你们两个,她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护。而以她的能力,对你们最大程度的保护,就是不让你们知道一切。”
“二弟。”陆家晟也出声。
但仅这一句,就被陆家坤打断:“我刚知道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做噩梦,梦见的就是陆清儒发现我和妈知道了,梦的内容我虽然睡醒就忘了,但那种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如果不是陆清儒不待见我们,加上他做生意忙总不在家,我当年的那种状态,早被他发现猫腻了。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因为无知反而是幸福的。”
余亚蓉觉得自己模模糊糊记得,陆家坤有段时间经常生病做噩梦,但她记得原因是,因为陆家坤经常生病做噩梦,他们的母亲总是陪在陆家坤身边。
那之后的几年,在余亚蓉的视角里,他们的母亲是偏心的,陆家坤是最小的一个,又是儿子,所以母亲偏心。她是女儿,还是夹在中间的老二,所以是最不受欢迎的一个。
不受父亲的欢迎,母亲也偏心,即便上学的时候身边的同学朋友都羡慕她是陆清儒的女儿又如何?她很努力地想要靠自己脱离陆家。后来她以为她成功了,成功地找到一个家世好又爱她还能帮她在陆家里挺直腰板的男人,她甚至把自己的“陆”姓改掉……
但纵然今日得知曾经的真相,余亚蓉仍旧认为母亲是偏心的:“保护只是一个借口吧,说到底还是母亲不信任我和大哥,不信任我和大哥能做好。”
“二妹。”陆家晟出口制止已晚。
陆家坤突然特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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