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燚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没有证据证明蔡婉是共犯?”
“没有。”宫应弦缓缓开口,“俩人的证词有小的出入,但不足以指证蔡婉,只要他们不承认,就……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任燚的火气一下子蹿到了心口,“那个女人很可能是害死二十九个人的凶手之一,你们就这么放过她?”
“这个案子上面催的急,蔡婉那头没有任何线索,而蔡志伟这边证据确凿,在这种情况下,中队做了合理的决定,移交检察院。”宫应弦长吁一口气,“结案了。”
任燚怒道,“结案了?就这么结案?抓到一个蔡志伟就打算交差了?如果蔡婉也是共犯却让她逍遥法外,那些受害者……”
“我没有办法。”宫应弦加重了口气,“我们有程序,有命令,有法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不能凭着直觉、猜测去诬陷别人。”他的声音透出不甘与愤怒。
任燚浑身僵硬,头皮阵阵地发麻,他说不清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没错,他们不能凭着直觉去诬陷别人,可是万一,万一的万一,蔡婉是共犯呢,就让她这么逃脱法律的制裁吗。
可他们还能做什么?
任燚突然感觉浑身无力,一个字都不再说的出来,他默默地挂了电话。
这时,曲扬波敲了敲门板,倚靠在门框上,静静看着他。
任燚也看着他,脸色非常难看。
曲扬波道:“我听孙定义说了,这事儿我来处理吧。你现在情绪不大好,不适合指挥,留在这儿也没用,不如回趟家吧。”
任燚点点头,他走到曲扬波身边,握了握曲扬波的肩膀:“辛苦了。”
曲扬波安慰他道:“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任燚径直下了楼,往家里走去。曲扬波说得对,指挥员不能带着情绪上前线,他现在需要冷静。
回到家,王阿姨刚刚做好了饭,她意外道:“哎呀任队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我都没做你的饭。”
“没事阿姨,我不饿。”
“你等等,我再炒俩菜。”
任向荣正在看电视,瞥了他一眼,“怎么突然回来了?”
“前段时间忙,这不抽空就赶紧回来看看你吗。”任燚冲着任向荣微微一笑。他现在每踏进一次这个家门,就好像掷一次硬币,他不知道会碰到一个正常的父亲,还是一个病人。
幸好,今天他爸是正常的。
任向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中队有事儿吗?”
“都是琐碎的,没什么大事儿,扬波处理呢。”
“哦,小曲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小曲这孩子不得了,聪明,情商高,像他爸,以后肯定走得高。”
“是啊。”任燚坐在任向荣旁边,只是这样闲聊几句,他就感觉心绪慢慢平缓了下来。
这是家的力量。
三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吃完饭,王阿姨去收拾了,任向荣跟任燚继续聊中队的事儿。任燚一度有对任向荣倾诉的欲望,他的烦躁,他的愤怒,他的困惑,他的不甘,他没有其他人可以说,可他还是忍住了,毕竟他早已经是个大人了。
但任向荣有所察觉:“任燚,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真没有。”任燚笑了笑,“就是成天写报告,写得我脑子疼。”
“哦,我也不喜欢写报告,但你是干部,这是必须的嘛。”任向荣笑了笑,“你呀,知足吧,你们现在写报告还能用电脑,我们早年都是手写的,我宁愿一整天训练都不愿意一整天写报告。”
“我也是啊,烦得要命。”
“哎,给你看看我当年写的报告。”任向荣指了指电视柜,“里面那些纸盒子你拿出来。”
“哦,你的宝贝。”任燚走过去打开电视柜,看着好几个老旧的鞋盒:“哪个呀?”
任向荣道:“不记得了,都拿过来吧。”
任燚把几个鞋盒都抱了过来,放在茶几上。
任向荣打开了盖子,里面全是有年头的资料,泛着岁月的黄,装了满满的一盒,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份,“你看,当年的格式跟现在不太一样,这都是复印件或者草稿,原件在消防局存档了,后来就变成电子的了。”
任燚拿起来看了看,嗤笑道:“老任,你这字也太丑了,谁看得懂啊。”
“怎么就看不懂了。”任向荣白了他一眼,“我当年写的报告还被当过范例,让各个中队学习呢。”
“是你当了大队长之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