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视频重新开始播放时,任燚看了一眼表,他从休息室赶到监控室,看完录像,已经过去了七分钟,现在他们只剩下53分钟来找到炸弹。
他丝毫不怀疑紫焰说的话的真实性,因为他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这个组织的疯狂与残忍。
宫应弦看完视频,脸上几乎毫无血色:“张队长,你现在有多少人手?”
“十五个。”
“邱队长马上就到了,她带了仪器和拆弹专家,但紫焰这么有信心,炸弹一定不是轻易可以找到的,我需要你调集自己的所有人手,把最近一周场馆内外所有的监控录像都用最高倍速看一遍,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全都挑出来。”
“好。”
“任燚,我需要建筑设计图。”
“已经拿过来了。”孙定义马上将图纸递给了宫应弦。
那图纸厚达百叶,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看完的。
宫应弦抱着图纸,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着:冷静,冷静,冷静。再次睁开眼睛,他道:“场馆太大了,这样盲目找是找不到的,必须分析他的动机和意图,推测他可能会将炸弹放在哪些地方。”
“无论放在哪个地方,现在场馆内有三万多人,随随便便都能造成大量的伤亡。”孙定义急道,“我们赶紧组织起所有可用力量进行地毯式排查吧。”
任燚摇头:“来不及,何况还不能疏散人群,万一他把炸弹放置人群里呢。”
宫应弦也道:“来不及,首先,我们要做排除法,排除他无法放置炸弹的地方。”
安保组长道:“我觉得,不太可能在人群密集的地方。这次安检非常严格,不仅人和包要过机器,还要开包人工检查。舞台和看台设施简单,舞台周围和座椅区也都用金属探测仪检查过了。这种情况下要把炸弹带入或者提前安置在里面,几乎不可能。”
宫应弦点点头:“可以排除露天舞台和看台区。”
任燚问向场馆经理:“李总,你熟悉场馆的设计吗?设计图我们看不过来了,我们需要有人帮我们找出哪些地方适合埋设炸弹,哪些地方可以排除。电路,采暖,管道,排风,所有的东西。”
李总急道:“我刚调来两个月,老陈,你一直在这儿的,你比我熟悉吧。”
安保组长道:“场馆我是熟悉,可我也不懂什么结构啊电路啊之类的,这么大的事,我真不敢说我能帮上忙。”
“你尽力就好。”
“哎呀!”他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一个人,他肯定比我熟悉。”
“谁?”
“场馆的工程师啊。”
宫应弦断然否决:“现在叫工程师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就在场馆,我看着他了,姓何,几年前场馆建设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他跟那个大明星一起来的。”
任燚愣了愣:“难道是何故?”他隐约记得当年的八卦新闻,提过何故的职业,好像就是工程师。
“对,就是何工。”
宫应弦拿上设计图:“去找他。张队,这件事不要扩散,不要引起恐慌,紫焰一定有某种方法监视我们,等邱队来。”
“好。”
任燚也吩咐道:“孙定义,刘辉,你们马上通知参谋长。”
“是。”
宫应弦和任燚出了门,直奔宋居寒的休息室。
宋居寒的演出将在最后四十分钟开始,一直到跨年,所以现在他很可能还在休息室。
俩人一路沉默,直到走到岔路处,宫应弦才顿下脚步,他不确定是哪个方向。
“左边。”任燚低声说。
宫应弦却没有动,他的肩膀剧烈起伏着。
任燚知道那个鸟面具对宫应弦的冲击有多大,只是现在不是放纵情绪的时候。他很想安慰宫应弦,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有安慰宫应弦的立场和资格,现在……
“应弦,你没事吧。”
宫应弦摇摇头:“你先走。”他本就因为任燚的事而情绪敏感,又毫无防备地看到了那个童年噩梦中的面具。当那副面具在蒙尘的记忆中出现时,他拼了命地想看清,却永远都不够清晰,刚刚他终于被迫看清了,在一个既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有心理专家护航的情况下,这种冲击对他来说十分严重。
与那副面具关联的那个地狱般的夜晚,熊熊燃烧的大火,惊恐的面容,痛苦的尖叫,全都奔涌进他的脑海。他身形一晃,赶紧用手撑住了墙。
任燚担忧不已,他没来得及思考,已经条件反射地按住了宫应弦的肩膀:“应弦,你……”
宫应弦浑身一怔。那只落在他肩头的沉甸甸的、温厚的手,突然之间就成了他所有负面情绪的宣泄口,他低吼道:“不准碰我!”而后重重打开了任燚的手。
任燚僵硬地看着宫应弦,他的心被狠狠刺痛了,脸上亦是火辣辣的,他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颤声道:“……对不起。”
他和宫应弦,又回到了原点,不,比原点还糟糕,因为如今宫应弦真的厌恶自己了。
宫应弦看着任燚灰败的眼眸,心里难受极了,他多么希望任燚张开的双手是为了拥抱他,又多么希望自己能心无芥蒂地接受。他甩了甩脑袋,狠心转过头,大步离去。
任燚强忍着伤心和难言的羞耻,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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