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刚种好山茶花,又在院子里搭了个秋千,就听人说,太后送了几个侍女来。
裴樾本不打算见,还是苏棠道,“春羽被赶走,太后肯定不放心,急着安插眼线进来,樾哥哥不如放几个人进来呗,反正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太后背地里做些小动作的好。”
“娇娇担心本王?”
“那是自然。”
“那本王杀了太后即可。”
本来留着她,是为了省去一些麻烦,但既然她屡教不改,留着也无用。
苏棠语塞。
不过裴樾还是依了她,将那些侍女叫了进来。
结果才来,不止苏棠瞪大了眼,就连裴樾也有一瞬的错愕。
眼前这十个侍女,当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丑女!
有歪嘴的,有斜眼的,还有一脸麻子一大块胎记的,这些都还算寻常,最不寻常的,是还有眼盲的,痴傻的,乃至发了病一直在抽搐的。
简直没一个重复的!
“他们到底对樾哥哥有什么误解。”居然以为裴樾口味特殊。
裴樾假装看不见,咳了一声,询问了句,“娇娇,这几人怎么了?”
“没什么,我挑几个留下来吧。”
苏棠挑了几个不影响干侍女活儿的留下,其他的则推拒了。
裴樾无异议,只是看着苏棠一整天都欲言又止的样子,浅含着笑,没有戳穿。
春去秋来。
一日,裴樾坐在满树红枫的院子里,看着天上一轮将圆的明月,轻声说,“娇娇,过两日,你陪我去一间小庙吧。”
正玩着小灯笼的苏棠,手停住。
她知道,永别的时刻,要来了。
“好。”
她强忍住情绪,可闷闷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晚上,两人相拥而眠,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抱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裴樾离开前,进了一趟宫,苏棠跟他一起去的。
她见到了如今的小皇弟裴远,小小年纪,满眼的惊惧、焦虑和胆怯。
“皇兄。”他怯怯的喊。
肖太后一改从前的温柔,变得强势而激进,但在裴樾面前,她还是收敛了锋芒。
在得知裴樾要离开京城并再也不回的时候,肖太后先是高兴,而后,一股深深的恐惧才从心头蔓延。
她知道,朝局能如此平稳,是因为裴樾。
更知道,周边小国丝毫不敢来犯,也是因为裴樾。
她以前一直想打压裴樾,却从未想过杀他,并赶他走。
“哀家不同意。”
肖太后沉声,“京城还需要摄政王,况且皇上如今年幼,更需要王爷扶持,你还不能走。”
“本王是来通知你们的。”不是来征询你们的意见。
肖太后咬着牙,死死盯着他,“是你把远儿推到了如今的位置上,你若是走了,岂不是让他独自面对着龙潭虎穴……”
“这不正是太后一直想要的吗?”
裴樾冷淡说完,也不再搭理裴远,带着苏棠离开。
肖太后看着苏棠的背影,拍案而起,“裴樾,你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要放弃我大晋的江山,要看着你的亲皇帝每日处在生死边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