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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误伤故人子（第10页）

很宽敞的屋子里，只有靠窗旁摆着一桌菜，但菜大多都没有动过，甚至连杯里的酒都没有喝。<p><p>

来自极乐峒的那四个“童子”，也已变成了四个死尸！<p><p>

死尸的头向外，足向里，像是在地上摆着个“十”字，黄衣童子的足底和绿衣童相对，黑衣童和红衣童相对，右手腕上的金镯已褪下，落在手边，四人的脸上还带着狞笑，咽喉竟也是被一剑刺穿的！<p><p>

再看虞二拐子，也已倒在角落里的一个柱子旁，他的双手紧握，似乎还握着满把暗器。<p><p>

但暗器还未发出，他也已被一剑刺穿咽喉！<p><p>

李寻欢也不知是惊奇，还是欢喜，只是不住喃喃道：“好快的剑……好快的剑……”<p><p>

若在两天以前，他实在猜不出普天之下，是谁有这么快的剑法，昔年被称为当代第一剑客的天山“雪鹰子”，剑法虽也以轻捷飘忽见长，但出手绝不会有如此狠辣，何况自从鹰愁涧一役之后，这位不可一世的名剑客已封剑归隐，到如今只怕也埋骨在天山绝顶亘古不化的冰雪下了。<p><p>

至于昔日纵横天下的名侠，沈浪、熊猫儿、王怜花，据说早已买舟入海，去寻海外的仙山，久已不在人间了。<p><p>

何况他们用的都不是剑！<p><p>

除了这些人之外，李寻欢实在想不出世上还有谁的剑如此快，直到现在，他已知道是还有这么一个人的。<p><p>

就是那神秘、孤独而忧郁的少年阿飞！<p><p>

李寻欢闭起眼睛，仿佛就可以看到他落寞地走入这屋子里，极乐峒的护法童子们立刻迎了上去，将他包围。<p><p>

但他们的金镯褪下，面上的狞笑还未消失，阿飞的剑已如闪电、如毒蛇般将他们的咽喉刺穿。<p><p>

虞二拐子在一旁想发暗器，他以轻功和暗器成名，手脚自然极快，但他的手刚抓起暗器，还未发出，剑已飞来，一剑穿喉！<p><p>

李寻欢叹了口气，喃喃道：“玩具，居然还有人说他的剑像玩具……”<p><p>

他忽然发现柱子上有用剑尖划出来的字：“你替我杀了诸葛雷，我就替你杀这些人，我不再欠你的债了，我知道一个人绝不能欠债！”<p><p>

看到这里，李寻欢不禁苦笑着道：“我只替你杀了一个人，你却替我杀了六个，你知道一个人不能欠债，为何要我欠你的债呢？”他又接着看下去。<p><p>

“我替你杀的人虽多些，但情况不同，你杀的一个足可抵得上这六个，所以你也不欠我，我也不愿别人欠我的债！”<p><p>

李寻欢失笑道：“你这账算得太不精明，看来以后做不得生意。”<p><p>

柱子上只有这几句话，却还有个箭头。<p><p>

李寻欢自然立刻顺着这箭头所指的方向走过去，刚走进一扇门，他就听到了一声惊呼。<p><p>

有柄很亮的剑，剑尖正指着他！<p><p>

剑尖，在微微地颤抖着！<p><p>

握剑的是个很发福的老人，胡子虽还没有白，但脸上的皱纹已很多，可见年纪已不小了。<p><p>

这老人双手握剑，对着李寻欢大声道：“你……你是什么人？”<p><p>

他虽然尽量想说得大声些，可是声音偏偏有些发抖。<p><p>

李寻欢忽然认出他是谁了，微笑道：“你不认得我了？”<p><p>

老人只是在摇头。<p><p>

李寻欢道：“我却认得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十年前，你还陪过我喝了几杯酒哩。”<p><p>

老人目中的警戒之色已少了些，双手却还是紧握着剑柄，道：“客官贵姓？”<p><p>

李寻欢道：“李，木子李。”<p><p>

老人这才长长吐出口气，手里的剑也“当”地落在地上，展颜道：“原来是李……李探花，老朽已在这里等了半天了。”<p><p>

李寻欢道：“等我？”<p><p>

老人道：“方才有位公子……英雄，杀了很多人……恶人，却留下个活的，交给老朽看守，说是有位李探花就会来的，要老朽将这人交给李探花，若是此间出了什么差错，他就会来……来要老朽的命。”<p><p>

李寻欢道：“人呢？”<p><p>

老人道：“在厨房里。”<p><p>

厨房并不小，而且居然很干净，果然有个人被反绑在椅子上，长得很瘦小，耳边还有撮黑毛。<p><p>

李寻欢早已想到阿飞就是要将这人留给他拷问的，但这人却显然未想到还会见到李寻欢，目中的惊惧之色更浓，嘴角的肌肉也在不停地抽搐着，却说不出话来——阿飞非但紧紧绑住了他，还用布塞住了他的嘴。<p><p>

他显然是怕这人用威胁利诱的话来打动这老人，所以连嘴也塞住，李寻欢这才发觉他居然还很细心。<p><p>

但他为什么不索性点住这人的穴道呢？<p><p>

李寻欢手里的刀光忽然一闪，只不过是挑去了这人嘴里塞住的布而已，这人却已几乎被吓晕了。<p><p>

他想求饶，但嘴里干得发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p><p>

李寻欢也没有催他，却在他对面坐下，又请那老人将外面的酒等全都搬了进来，他倒了杯酒喝下去，才微笑着道：“贵姓？”<p><p>

那人脸已发黄，用发干的舌头舔着嘴唇，嘎声道：“在下洪汉民。”<p><p>

李寻欢道：“我知道你喝酒的，喝一杯吧。”<p><p>

他居然又挑断了这人身上绑着的绳子，倒了杯酒递过去，这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用力捏着自己被捆得发麻的手臂，既不敢伸手来接这杯酒，又不敢不接。<p><p>

李寻欢笑着道：“有人若请我喝酒，我从来不会拒绝的。”<p><p>

洪汉民只有接过酒杯，他的手直抖，虽然总算喝下去半杯酒，还有半杯却都洒到身上了。<p><p>

李寻欢叹了口气，喃喃道：“可惜可惜……你若也像我一样，找把刀来刻刻木头，以后手就不会发抖，雕刻可以使手稳定，这是我的秘诀。”<p><p>

他又倒了两杯酒，笑道：“佳人不可唐突，好酒不可糟蹋，这两件事你以后一定要牢记在心。”<p><p>

洪汉民用两只手端着酒杯，还生怕酒泼了出来，赶紧用嘴凑上去，将一杯酒全喝了个干净。<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