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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前尘往事（第4页）

就算是淡而无味的硬面饼，吃在他们嘴里，也是甜的。<p><p>

郭大路居然已经有好几天没喝酒了，除了他们临走前的那天，南宫丑为自己的女儿和女婿饯行，非但他自己居然也破例喝了半杯，而且还一定要他们放量喝个痛快，所以他们全醉了。<p><p>

燕七微笑道：“我爹爹自己现在虽不能喝酒了，却很喜欢看别人喝。”<p><p>

郭大路笑道：“他以前的酒量一定也不错。”<p><p>

燕七道：“何止不错，十个郭大路也未必能喝得过他一个。”<p><p>

郭大路道：“哈。”<p><p>

燕七道：“哈是什么意思？”<p><p>

郭大路道：“哈的意思就是我非但不服气，而且不相信。”<p><p>

燕七道：“只可惜他现在老了，而且旧伤复发，已有多年躺在床上不能动，否则他不把你灌得满地乱爬才怪。”<p><p>

提起了她父亲的病痛，她眼睛里也不禁露出了悲伤之色。<p><p>

郭大路也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他实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想不到他会让我们走的。”<p><p>

燕七道：“为什么？”<p><p>

郭大路道：“因为……因为他实在太寂寞，若是换了别人，一定会要我们陪着他。”<p><p>

燕七道：“可是他不同，他从不愿为了自己让别人痛苦，无论多么难以忍受的事，他都宁可一个人独自忍受。”<p><p>

她眼睛里又发出了光，显然因自己有这么样一个父亲而骄傲。<p><p>

郭大路叹道：“说老实话，我从来也没有想到他是个这样子的人。”<p><p>

燕七道：“从前你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人？”<p><p>

郭大路讷讷道：“你知道，江湖中的传说，将他说得多么可怕。”<p><p>

燕七道：“现在呢？”<p><p>

郭大路叹息着，道：“现在我才知道，江湖中的那些传说才真正可怕，他居然能忍受了这么多年，就凭这一点，已不是别人能比得上的了。”<p><p>

燕七黯然道：“这也许只因为他已没法不忍受。”<p><p>

郭大路道：“幸好他还有朋友，我看到神驼子他们对他的忠实和友情，总忍不住要替他觉得欢喜感动。”<p><p>

燕七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以前是想怎么对付他的？”<p><p>

郭大路摇摇头。<p><p>

燕七道：“他们以前也是一心想要来杀他的，可是后来，经过了几次生死缠斗之后，他们才发现他并不是传说中那样的人，也被他的人格所感动，所以才成了他的朋友。”<p><p>

她笑了笑，笑得很凄凉，又有些得意，接着道：“为了他，金罗汉甚至不惜背叛了少林，不惜做一个终生再也见不得天日的叛徒。”<p><p>

郭大路道：“人岂非也就因为有这种伟大的感情，所以才和畜生不同。”<p><p>

燕七道：“这种感情也唯有在生死患难之中，才能显得出它的伟大来。”<p><p>

他们说的不错。<p><p>

一个人也唯有在生死患难之中，才能显得出他的伟大来。<p><p>

南宫丑能博得神驼子他们的友情，所付出的代价是何等惨痛，只怕也不是别人能想象得到的。<p><p>

若不是在生死关头中，宁愿牺牲自己来保全别人，别人又怎知他人格的伟大？又怎会为了他牺牲一切？<p><p>

这其中，当然也有段令人惊心动魄、悲伤流泪的故事。<p><p>

这故事已不必再提。<p><p>

因为我们现在要说的，是令人欢乐的故事。<p><p>

这世上悲伤的故事已够多。<p><p>

已太多。<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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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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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黄昏，已近黄昏。<p><p>

日色虽已西沉，但碎石路上仍是热烘烘的，摸着烫手。<p><p>

前面的树荫下，有个褴褛憔悴的妇人，手里牵着个孩子，背上也背着个孩子，正垂着头，伸出手站在那里向过路人乞讨。<p><p>

郭大路立刻走过去，摸出块碎银子，摆在她手里。<p><p>

他从未错过任何一个乞丐，纵然他已只剩下这块碎银，也会毫不考虑就施舍给别人。<p><p>

燕七看着，温柔的目光中，带着赞许之色。<p><p>

她显然也以自己有这样的丈夫而骄傲。<p><p>

这妇人嘴里喃喃地说着感激的话，正想将银子揣在怀里，有意无意间抬起了头，看了郭大路一眼。<p><p>

她苍白憔悴的脸上，立刻发生了种无法描述的可怕变化。<p><p>

她那双无神而满布血丝的眼睛，也立刻死鱼般凸了出来，就好像有把刀突然插入了她的心脏。<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