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孟阳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赵虞,旋即慌忙答应。
片刻后,待这个孟阳离开之后,王庆在旁笑着说道:“是不是过于明显了点?”
听到王庆的话,秦寔、贾庶亦频频看向赵虞,他们当然明白王庆指的是什么。
而面对王庆的调侃,赵虞神色不变地说道:“咱们本来就是前来协助的客军,若主人尚不能尽力,又岂能奢求客军尽力?”
“这话有理。”王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从旁,秦寔、贾庶、乐贵、刘屠等人亦是连连点头。
不得不说,但凡是人,皆有私心,倘若有选择,似秦寔等人自然希望自己麾下的士卒能少一些伤亡,哪怕为此梁城军的士卒要付出相应的牺牲。
『这位周都尉,还是很袒护自己人的……』
对视一眼,秦寔、贾庶二人心下暗暗想道。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赵虞袒护颍川军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源自他对梁城军的抵触。
厌恶可能还谈不上,但抵触肯定是有的,毕竟在八年前的某一日,那童彦正是率领着梁城的军卒杀入了鲁阳乡侯府,屠戮了乡侯府上上下下二百余口。
这份恨意,就决定赵虞绝对不会让麾下颍川军冒着付出巨大牺牲的风险去协助梁城军,他充其量只会让颍川军确保城墙不被叛军攻克。
大约半个时辰后,项宣、周贡、朱峁等人率领的江夏义师,在梁城外的西郊空地上集结完毕。
那是整整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方阵,小的方阵一两千人,大的方阵三五千人,这些方阵簇拥着大概二、三十架庞大的云梯车,在梁城的西郊排开阵型。
虽然不如方才在南城门处看到的那般震撼,但也足以叫人心惊胆颤。
要知道,项宣、周贡二人麾下的军卒,基本上都是参加过颍川之战的老卒,而朱峁麾下的军卒,那也是前后攻下了陈郡、陈留郡的军卒,称这些人是精锐,丝毫不在话下。
就当赵虞一行人站在城门楼眺望城外的叛军时,在城外叛军的本阵处,项宣、周贡、朱峁三人正对进攻城池一事做具体的商议。
三人正商议着,项宣的族侄项吉骑着马从远处匆匆而来,待靠近三人后翻身下马,抱拳禀告道:“启禀三位将军,我已靠近确认过,瞧见梁城西城门守将,竖着‘颍川都尉周’字样的旗帜……”
“又是那周虎?”周贡不禁皱了皱眉。
颍川都尉周虎,那可是他与项宣的老对手了,去年在许昌,他与项宣,还有钟费、严脩二人,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将许昌拿下。
“谈不上运气差。”项宣淡淡说道:“薛敖、周虎、李蒙,咱们总要碰到一个……项吉,在城墙上可曾看到那群黑巾卒。”
“未曾。”项吉摇头说道:“我仔细查看了一番,似乎周虎并非派遣其颍川军上阵。”
听到这话,项宣皱了皱眉,旋即轻笑着说道:“看来那周虎也有私心啊……”
说罢,他转头问周贡与朱峁二人道:“两位怎么说?”
听闻此言,朱峁亦转头看向周贡,毕竟陈勖事先吩咐过,西城墙这边的战事,听项宣、周贡二人指挥。
见两位同僚皆看向自己,周贡正色说道:“项宣,你来指挥吧,我为中军,朱峁,你为前部。”
朱峁闻言犹豫了一下,毕竟在攻城战中,前部意味着更沉重的伤亡,不过考虑到大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商议完毕,三人各自回到军中,而期间,项宣则派人向身在梁城南郊的陈勖转达‘随时可以攻城’的消息。
不多时,陈勖便派人送来了消息:“待号角声响起,三面齐攻!”
项宣点点头,再次聚精会神地看向远处的梁城。
他很清楚,这场仗的胜败,对于他义师至关重要——倘若胜,他义师便可以解除开封晋军队他义师粮道的威胁,重创晋国的锐气;倘若败,那他十余万义师就将陷入粮草告罄的窘境。
想到其中利害,饶是项宣,心中亦不禁有些彷徨。
倘此次义师功败垂成,他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就在他恍惚之际,忽然间,东南方向传来了悠长的号角声。
呜呜——
呜呜——
呜呜——
听到这阵号角声,项宣顿时精神一震,抬手喝道:“传我命令,准备攻城!”
就在他下令的同时,由朱峁所统率的前军,以及由周贡所统帅的中军,多达数万叛军整齐地用手中的兵器敲击盾牌,借此发出阵阵‘嗙嗙’的巨响。
这是项宣、周贡、朱峁商议时想出来鼓舞士气的办法,用兵器敲击盾牌所发出的声响,来取代战鼓声,既能鼓舞士气,又能震慑对面的晋军。
只见这数万江夏义师军卒,一边整齐用兵器敲击盾牌,一边时不时地大声呐喊,助长声势,短短二十息下来,这数万江夏义师军卒便直感觉胸腔内热血澎湃。
见此,大将朱峁举剑指向远处的西城墙,嘶声力竭般高声喊道:“攻城!”
“喔喔——!”
在一阵排山倒海的呐喊声后,前部整整四个步卒方阵,便簇拥着十几架云梯车展开了攻势。
“准备接战!弓弩手准备!”
在梁城的西城墙上,门侯孟阳大步行走在城墙上,口中不断下令。
在他以及城墙上各区域将官的指挥下,城上数千名梁城军卒亦立刻做好了接战的准备。
但相比较城外叛军的气势,城上的梁城军卒,总感觉有些畏首畏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