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妈打好算盘,面上却不露丝毫情绪,因着这事,便是对她们苛刻几分,她们竟然也毫无怨言。
其实,这楼里的姑娘们平素交情并不深厚,所以她想不明白,为何告诉她们,楼里不会出一分钱养这个孩子,要养就要她们自掏腰包时,姑娘们个个笑得像是见了金主似的。
她不明白是因为早年她曾嫁过人,也有过孩子,而楼里的姑娘却知道,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是以,她们愿意将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抚养。
为了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她们整天不是翻书释义,就是神思恍惚苦思冥想,却仍各持己见,僵持不下。
这严重影响了她们接客的质量,所以鸨妈将扇子一摇,一锤定音。
她瞪着一众姑娘振振有词:“她娘就是个乐伶,不叫乐伶叫什么,起码叫她知道自己的根是个什么德行。”
“……”众姑娘觉得她十分的没有文化,无奈这个地方她说了算,她们敢怒不敢言。
不过,楼子里的姑娘迎来送往,最是懂得变通,她们商量之下,决定偷换概念,采用“同音不同字”的方式命名。
“愿她未来有翻山越岭的勇气和……穿不完的绫罗绸缎!便叫她越绫吧。”
众姑娘抚掌相和,此后,未长大成人的越绫,便成了楼里的粗使丫头。
虽然总受着这样那样的苛待和压迫,虽然总有不吃饭不休息也干不完的活,但在楼里姑娘们的照料下,她还是一天天顺利的长大着。
只是不知上天对她有了什么安排或考验,她从小的运气就不太好。
不管遇到什么纠纷,哪怕只是路过,但凡她在场,那就是她做的。
人们知道她是青楼里的人,便常常指着她的鼻子,一边骂着“贱蹄子”,一边感到晦气的朝她吐口水。
那模样,好像出身青楼的人,就是这世间最浑浊不堪的低贱东西。
越绫看着那一张张逼近她的脸,那些人眉尾翘到了头顶,眼里的嫌恶不加一丝掩饰,嘴唇快速张合着,恶毒的话语像源源不断的山洪,连带着脸上的肉也随着怒气颤动起来,她甚至看到了他们的牙齿!仿佛流着涎,闪着吞噬的寒光。
她想,如果她是猎物的话,现在已经被撕碎了吧。
可是,她根本没有做过什么偷窃之事,也没有勾引什么有钱的老爷,明明受害的是自己啊!
所以,她奋起反抗,她大声喊道:“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做过!你们不信就和我去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