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本想敲门禀报,赵羿却将之拦下,让其只管去弄一壶春花酿来。
初秋时节天气清爽,远未到煮酒看雪的时节,赵羿仍是在院子里架火煮酒。等到滕王实在被酒香勾起馋虫,走出书房,只见正蹲着炉子旁煮酒的赵羿指了指一旁大理石桌上的瓷器,“都是从新平县选出的上好瓷器,花了百来两银子,心疼吗?”
滕王赶忙整理仪容,走到石桌旁,只一眼就看出这些瓷器绝非凡品,想来不可能以百来两银子买到。
本就喜爱这些文玩物件的滕王咳嗽两声,“我书房倒是有些空位。”
说着就要动手搬运。
赵羿赶忙道:“这些活让下人干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
滕王悻悻然收手。
眼看酒已经煮得差不多了,赵羿便提起酒壶,“喝点?”
桌上早摆放好酒菜碗碟,滕王摆好两个瓷杯,笑道:“喝点。”
赵羿倒上两杯酒,与滕王相对而坐。
等到桌上瓷器都被搬入书房,下人们都离去,连陈桥也告辞后,滕王不复初见分别多年儿子的拘谨模样,神色端正。
“你推崇天师府道法,我不反对,但要出家当道士,绝对不行。”滕王说道。
早料到会这样的赵羿并不恼怒,淡淡说道:“我知道,你还想着让我世袭罔替,以后继续当这个可笑的滕王,手里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日后和皇帝的香火情没了,说不定连每旬的千两供奉也拿不到了。”
滕王眉头微皱,“有些东西,不争就永远得不到。”
赵羿立马回怼,“有些东西,永远都争不来。”
滕王勃然大怒,一掌拍在石桌上,将盛酒瓷杯拍得粉碎,鲜血混着酒水在桌面流淌,却好似浑然不觉。
赵羿怡然不惧,“别给我拍桌子瞪眼,你要真有本事,阿娘当初就不会死!”
滕王立马神色颓然,当初正是因为滕王妃的死,才让赵羿出门远游,一走就是八年。世人只知秦王妃无故暴病,却不知其是死于刺杀。至于那杀人之后立马服毒自尽的刺客来自哪方势力,至今也没人知晓。
世人都说滕王赵念安在八王之中最是不争,其实不然。这位滕王不仅争,而且野心比谁都大,只不过因为不得势,不得不龟缩江南。
这些年来滕王一直在培养谍子,暗中收集消息,要查出当年究竟是谁派来的刺客,只可惜一直没有成果。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要记得别害死身边的亲人就行。”
留下这么一句话,赵羿起身离去。
独坐院中的滕王拿起赵羿那杯还未喝过的温酒,一饮而尽。不知其想了些什么,将酒杯狠狠摔了个粉碎。
房内书桌上,正安安静静躺着一封圣旨,是前不久从太安城送来的。圣旨上,赦令滕王之子赵羿入今赴任,为礼部左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