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退出病房,回头将门带上,门缝一点点缩小,尉迟的神情都始终如初,很冷很淡,至今没有波澜。
她不知怎的,想起了少夫人还在时,质问过他多次的话,不禁抿唇,他是不是……真的不爱少夫人?
日头一寸寸西移,窗外的光线呈暗橙色,如同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月嫂被带来了,战战兢兢地到尉迟床前:“尉、尉先生。”
尉迟漠漠地问:“她策划了多久?”
月嫂连忙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参与策划,我也是直到那天才知道太太想跑,太太求我,我不忍心,所以才……”
尉迟没有笑意地提起嘴角:“你倒是仗义,为了帮她连自己家人的命都不要。”
当初为了防止她泄密鸢也还活着的事情,她那个女儿就在他们的控制里,她不知道不知道,而知道还敢做,当真是勇气可嘉。
月嫂一听这话就慌了,甚至给他跪下了:“饶命啊先生,求求你不要对我女儿做什么事,她什么都不知道……先生,太太说您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您就行行好,要杀要剐冲我来,不要去对付我女儿!”
太太说您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尉迟的唇线抿直:“你走吧。”
月嫂愣着:“那我女儿……”
尉迟一句:“我不想再在晋城看到你们。”
你们?所以他放过她,也放过她女儿了?月嫂感激涕零,连忙爬起来:“是是是,我马上走,马上走。”
她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放过她,以为起码要求很久呢,月嫂忙不迭往外走,快到门口时,身后出忽传来男人的声音:“她还有没有说别的话?”
“她”是指太太吧,月嫂迟疑着:“太太说……她妈妈那么辛辛苦苦生下她,她好好长到二十六岁,不能毁在一个男人手里,所以她必须走。”
她记得最深的就是这句话,也就是这句话让她想起了她的女儿,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她没办法不心软。
她的重点在前半句,尉迟却因后半句而露出一丝讽笑,只是不知道在讽刺谁。
大概是尉迟病中的脸色过于苍白,暮色里神色有些寂寥,又或是他放过了她,还问了她那句听起来情绪复杂的话,月嫂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开口问他:“先生,您后悔那样对太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