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感太浓烈,活生生将人叫醒,苏星邑倏地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紧接着就感觉肺部涌起一阵剧烈的咳嗽,他马上从床上起来,用手帕捂住嘴。
咳得太用力,帕子上晕开了一点点血迹。
安娜进门就看到他这样,连忙放下水杯,惊呼一声:“先生!”
苏星邑五脏六腑像被火灼烧过那样,扭开头一咳,直接吐出一口血,安娜眼睛一缩,马上伸手去按护士铃,苏星邑却扣住她的手:“……鸢也呢?鸢也呢!”
他眼睛是血红色的,平素那么波澜不惊的人,现在像失去了理智,安娜磕巴:“……小姐、小姐在病房。”
苏星邑不顾一切冲出去,像受了重伤的人那样脚步踉跄,安娜连忙追上去,他昨天咳晕了,才睡了几个小时,这又怎么了?怎么刚醒来就急着去找-小姐?
苏星邑一路跌跌坐撞到鸢也病房,推门进去,就看到病床上的人眼睛紧闭。
他整个人一定,七魂六魄还漂浮在半空,梦境和现实如两只手,一起拉扯着他,他此刻完全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慢慢走过去,指尖颤抖。
他碰了碰鸢也的鼻下,呼吸均匀,神经瞬间绷紧,又慢慢放松。
他再扭头去看床头监测心跳和脉搏的仪器,显示着波浪线。
真的还活着。
这才是现实。
七窍流血而死的鸢也,是梦境,是假的。
苏星邑到现在才找回真实感,想起来了,这里是青城医院,鸢也刚被陈莫迁催眠抽走了记忆,进入了深度睡眠还没醒来,所以刚才那些事情都是他的……梦。
只是梦。
她还在。
没有死。
苏星邑从来不信神佛,这一刻真的想跪下感激上苍,万幸只是一个梦,他握着鸢也的手,弓着身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许久没有起来。
安娜从未看过他这幅模样,像困兽那般无助,于心不忍:“先生您不如……把小姐带走吧。”
“她现在忘了和尉少有关的一切,带她走,你们有那么多年的情分在,慢慢来,她一定会喜欢上您的。”
梦中听过的话再一次入耳,苏星邑又想起鸢也最后惨死在沙包下的画面,喉咙一滚,那个梦太清晰太真实了,仿佛是在告诉他,如果他把鸢也带走,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会这样发展。
到那时候,就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