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杨星野:“杨警官,这个丫头子是你们新来的吗?看着也不像我们新疆人。”
杨星野笑起来:“这可不是我们新来的警察,这是野生动物保护站新来的兽医,上海来的。这会儿我们宣传活动和林业局一起搞的,他们人手不够这几天。”
对于生活在牧区和村庄里的哈萨克人来讲,从事像医生和教师这类神圣职业的人是非常受尊重的。
梁朝曦虽然不清楚这一点,但她马上就发现大哥和大姐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和敬重。
她主动伸出手去和他们握手,“大哥大姐你们好,我叫梁朝曦。”
“你们野生动物保护站的兽医是不是啥动物都能治呢?”阿斯塔大哥对梁朝曦的职业产生了好奇:“我们这儿的畜牧站也有兽医,上次我们家的马难产了,多亏他们来帮忙。不过我们这儿接生看病都是大的牲畜马、牛,最小的也是羊和狗,费劲得很,兽医嘛也都是男人。我还从来没见过丫头子当兽医的呢!这个丫头子不是一般的丫头子啊!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就是狮子老虎那些动物你也能治呢吧?”
对付大型猫科动物梁朝曦实习的时候倒是有一点经验,只是就这样信誓旦旦说能治,好像也有些勉强。
看着阿斯塔大哥期待的眼神,梁朝曦只能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厉害得很。”阿斯塔大哥比画出一个大拇指。
简单聊了两句,杨星野以还有好多家要跑为理由和大哥大姐告别,阿斯塔大哥见状也只得送他们出门。
临别时大姐特意送给他们一些酸奶疙瘩,“丫头子是外面来的,没吃过,给她带上尝一尝。”
梁朝曦推辞不过,只好道谢收下。
走出院子临上车前,梁朝曦看到大哥大姐还站在院子里,朝着他们挥手。
阿尔斯兰只好大声喊着,想让他们快点回去。
梁朝曦手里还拎着大姐给她的酸奶疙瘩,她看着窗外的身影感叹道:“大哥大姐是真的热情又淳朴。”
“哈萨克人有一个祖训,祖辈留下的财富有一半是留给客人的。所以无论是谁,只要来了就是客人,都会受到他们热情的招待。阿斯塔大哥是这一片的义务监督员,人尤其热情,要不说我们还有别的事,他非得把我们留下来吃饭。”
杨星野一边说一边发动了车:“这种奶疙瘩奶味比较浓烈,酸味也大,你吃的时候小心一点。”
“好的,”梁朝曦把袋子递过去,“阿尔斯兰,你尝尝?”
阿尔斯兰面露难色:“谢谢,还是不用了吧。这种原汁原味的,太酸了,说实话我也吃不惯。”
杨星野笑眯眯地伸出手:“来,我陪你尝一块,我喜欢吃酸的。”
阿尔斯兰闻言给他掰了一小块,杨星野就像吃巧克力那样,接过来扔进嘴里大口咀嚼,面不改色:“嗯,就是这个味道,太正宗了。梁朝曦,你试试看能不能吃习惯。”
梁朝曦也掰了一点,一入口就尝到了浓浓的酸奶味,是那种单纯的乳酸菌发酵出来,不带一点甜的酸奶,还是浓缩版的。
她被这股直冲脑门的酸味刺激得失去了表情管理,整个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阿尔斯兰乐呵呵地看戏:“你看我说太酸了吧,就算是我们本地人里面也有很多人吃不了这种纯天然的。你别看野哥这样的,他吃开拌面了那醋就像不要钱似的往里倒,恨不得凑上去喝两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递给梁朝曦一瓶水:“等回去了我给你买点我经常吃的那种,超市里面就有卖的,白色的一个一个奶球球,奶味特别足,但是放了一点糖,吃起来就没有这么酸了,也没有这么硬,和外国那种奶酪差不多。”
梁朝曦实在受不了这个酸度,喝了点水像吃药似的仰脖把那一小块酸奶疙瘩吞了下去,又惹来杨星野几声低笑。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几户哈萨克牧民家里,梁朝曦跟着杨星野和阿尔斯兰一起把防火防灾的宣传页一一发放给他们,又帮着科普一些野生动物保护的相关知识。
这片区域除了人口居多的哈萨克族之外,还有蒙古族、柯尔克孜族等少数民族牧民,虽然民族不同,文化及相貌也略有差异,但大家都世世代代遵循着这片土地的生存法则,互帮互助,和睦共处。
在这里,几乎每一户哈萨克人家都是一个“能量驿站”。来来往往无论是牧民还是游客,无论属于什么民族,都被当做最尊贵的客人来招待。
尤其是辛苦赶路、转场的那些牧民,每当这些人感到口渴或者饥饿时,便会就近找一户人家做客,转场时遇到天气不好,无论是谁家设在路上的简易小屋,只要有需要,都可以在不知会主人的情况下随意使用。
这里的人们是如此淳朴又热情,开朗又坦诚。
人和人之间充斥的不是钩心斗角尔虞我诈,而是完全的信任和深厚的友谊。
这是梁朝曦之前的人生中从没有过的体验,虽然她因此喝了太多奶茶,感觉这一天的饭都能省了。
考虑到他们还带着一只小狼崽,上山巡查时杨星野找牧民借了两匹马,他和阿尔斯兰一人一匹分头行动,这样能快一点。
这不在梁朝曦的工作范围内,杨星野更不放心她一个人上山,索性把她安顿在一户蒙古族牧民家里,等他们完成任务后再一起开车回去。
梁朝曦其实很想帮忙,只是自己实在实力不济,骑马上山是想都别想,只好听从杨星野的安排在蒙古包里坐着。
这户蒙古族牧民已经是四世同堂,七十多岁的曾祖母奶奶早就在定居点定居,这次来冬牧场是因为闲不住想在转场的时候给子女们帮帮忙。老人家这么大年龄还会说普通话,只是口音有些重,梁朝曦连蒙带猜的沟通交流也不怎么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