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真要感谢自己的妻子,娜娜是国内最出色的外科医生,这就是他最大的幸福。当张贤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娜娜时,王金娜先是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她是一个十分了解张贤的人,虽然为这种冒险的举动感到担忧,但是也知道,如果张贤真得必须手刃马文龙的话,那么在张贤的这一辈子,都将会背负着一种不义的愧疚,那又是一种更加残忍的精神枷锁,倒还不如让他放手去做,便是失败了,也算是尽过力,问心无愧了。
在王金娜的指导之下,张贤对人的身体结构重新学习了一遍,尤其是对心脏的组成部分,十分仔细地研究了一遍,那是人体中最为致命的一处要害,也是最为神秘的组织之一,同时,这也是让人最搞不懂的地方。
但是,张贤也非常清楚,这个计划真要付诸实施,却又并非单靠自己就可以办得到的。
张贤从来也没有象如今这样,觉得时间是这么得短暂,此刻他就是在和时间赛跑,在和生命赛跑。
首先,张贤找到张义,向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令张义大惊失色,为这种危险而感到害怕,却不是因为自己的大哥,却是因为他的马大哥。张贤以令人毫无怀疑余地的口气告诉他:“如今要想救你的马大哥,除此之外,别无他途。横竖马文龙也是一个死,如果我不幸失手,那也只能怪他的命运不济,你就这样去跟冯玉兰去说吧,也让她有一个准备!”
张义知道自己的大哥是在帮自己,此时根本就是孤注一掷,他十分感动,当下点着头,告诉他:“好,大哥,我一切听你的吩咐!”
张贤点了点头,又交待了一些事情的要领,这才让他出门而去。
在张义一离开,张贤也出了门,他过了汉江,来到了汉阳刘之杰的住所。这位刘老先生很是奇怪着这个张少将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拜访,马上将他请了进来。
一进屋,张贤便表情严肃地对他道:“刘世伯,我有要事要跟你说。”
这位刘老先生倒也明白,摒退了仆人,带着他来到了自己的卧室内,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次来我是为了你的儿子!”张贤也来不及向他解释,开门见山地向他说着:“马文龙已经被捕了!你知道吗?”
刘之杰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显然他是从报纸上看到了。
“如今,马文龙已经被押在了保密局的监狱里,明天中午就要行刑了!”
刘之杰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张贤生怕他会支持不住,连忙搬了个椅子让他坐下来,同时递给了他一杯水。老人喝了这杯水之后,面色才缓和了下来,但是声音里已经有些沙哑了:“这是真的吗?”其实,他在知道儿子被捕的消息之后,就明白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但是刚刚从张贤的口中听来,还是有些不能相信。
张贤点了点头。
一滴泪水从老人的苍桑的脸上滚过,却是欲说无语。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张贤告诉他:“如果你再不去看他,再不去认他,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刘之杰愣愣地望着张贤,已然失去了主张。
“刘伯,你听我的,今天夜里就去找韩奇,或许会有转机的!”张贤告诉他。
刘之杰不相信地望着张贤,他是一个十分精明的资本家,不然也不会当上武汉工商会长。此时的马文龙根本就是与党国为敌的**分子,便是韩奇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敢私放马文龙的。
张贤笑了一下,对着他解释着:“刘伯,我知道韩奇和你大儿子是过命的交情,他还欠过你儿子一条命,我让你去找韩奇,并不是让他放了马文龙,他也没有这个胆子。你先拿他的条子去见一见你的儿子,这个我相信他一定会应允的。按照惯例,凡是造反作乱的匪首被抢毙之后,都是要暴尸三日,挂起来示众的。我想只要你恳求一下他,让你能够从容地替你儿子收尸,不要示众了,无论如何,韩奇也会卖给你这个面子的。”
刘之杰点着头,如今他能替儿子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张贤又向他交待了一些事,在走之时又不忘记对他道:“另外,在韩奇面前,你千万别提到我的名字!”
刘之杰答应着,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失去了主张。
张贤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他,同时告诉他:“你去见马文龙的时候,把这张纸条悄悄交给他,让他看完了就吃到肚子里去!”
刘之杰怔了怔,不明白张贤这又是做得什么。
张贤对着他笑了一下,解释着:“如果你一切按照我的交待去做了,或许我会有办法保住你这个唯一的儿子!”
刘之杰有些不相信,但也知道,就是不信也要这么做了。
从刘之杰那里出来,张贤又去找了一趟熊三娃,直到半夜才回到家。
*********************
第二天,是一个雨过天晴的一天,因为头一天刚刚下过雨,所以空气显得格外清新,也没有那么闷热了。
早上刚刚吃过饭,就有一队宪兵过来接着张贤去保密局,走的时候,张贤和王金娜道了声别,其实两个人的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王金娜更是提心吊胆,而田秀秀却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
韩奇和吕奎安早早地就候在了办公室里,同时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行营总部派下来了的监斩官,显然大家都对处决马文龙很是重视,生怕会出个什么意外。
当看到张贤一身戎装地走了进来,三个人都起身相迎,这个监斩官姓李,是一个中校副官,张贤原来也认识的,只是没有交情而已。这个李副官也觉得让一个少将来执行枪决的任务,很是不协调,但也知道这就是一种考验,所以在张贤的面前显得有些尴尬,扯东扯西的说了些不着边的话,其实不过是为了掩示自己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