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已经想好了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他都想好了要带她去北地,他要教她骑马,要看着她仰着头大步走路,要她毫无拘束的笑。。。。。。那才是他想要的以后啊。
“爷,你怎么还能犹豫?”
郑嬷嬷没想到自己都祭出了杀手锏,秦峫竟然还这般优柔寡断,一时间眼底的愤恨竟粘稠的仿佛要淌出来,“你真的想让夫人死不瞑目吗?!”
秦峫心头一颤,他娶了苏玉卿,他娘就能安息了吗?
“统帅,人死已矣,您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杨伯跟随秦峫多年,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连忙开口劝慰,“夫人在天有灵,一定不会。。。。。。”
“你给我住口!”
郑嬷嬷尖声惊叫,竟看着比苏罗氏还要癫狂,“夫人死的那么惨,你却连她的遗愿都不肯完成,你这是不孝,你大不孝!”
秦峫身体一僵,慢慢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他终究还是凶悍的,郑嬷嬷的癫狂在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注视下,逐渐散去,理智迅速回笼:“爷,老奴是说夫人就只有这一个遗愿,你若是不能完成,她会更恨你的。。。。。。”
秦峫仍旧看着她,许久都没说一个字。
郑嬷嬷“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爷,您和苏棠都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弥补,可是夫人已经走了,您亏欠她那么多,这是您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啊。”
一句话,成了压死秦峫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唯一能为母亲做的。。。。。。他做梦都想不到,唯一能为母亲做得事,竟是放弃自己所爱,去与一个完全不合适的人成婚。
母亲,是不是我真的这么做了,你的恨就能消了?
他合眼立在原地,木偶一般没了生气。
苏罗氏匆忙跑了出来,她一直躲在门后偷听,知道现在时机已到,她必须出来表态了。
“子崮,就算和卿卿完婚,你也可以留着苏棠的,只要不让她住在将军府,随便在外头找个院子把她养起来就好。”
她给了秦峫一个台阶,“我和你保证,卿卿以后会老老实实的做好你的将军夫人,不再给你添麻烦,也不会去为难苏棠,这样你既可以留住心头好,又能完成姐姐的遗愿,还不会违了你的誓言宠妾灭妻,一举两三得,你看如何?”
秦峫慢慢转头看过来,眼底都是悲凉和嘲讽。
不会宠妾灭妻?
如此一来,的确是不会了,因为把人养在外头,就是外室,连妾都不如,再怎么宠爱都不算宠妾灭妻。。。。。。可是苏棠为什么要受这种折辱?
他又怎么能开得了口和她说这种话?
他明明告诉她,他来苏家是要退了和苏玉卿的婚事的,他明明应了她,要带她去北地的。。。。。。
怎么说得出口啊。。。。。。
想起那双看见自己就会亮起来的眼睛,想起今晚的约定,秦峫心口尖锐地疼了起来,他终究还是要对她失约了。
对不起啊,苏棠,答应了你那么多次,始终做不到。。。。。。
“婚事。。。。。。照旧。”
郑嬷嬷和苏罗氏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惊喜,笑意也再也遮掩不住,可不等笑意扩散,那双木然的眸子就落到了她们身上,“杨伯。”
“是。”
杨伯连忙应声,秦峫看着郑嬷嬷,一字一顿道,“让人送她回去,告诉庄子上,她再敢离开一步,以逃奴罪论处,无需上报,就地打死。”
郑嬷嬷脸色瞬间一白,不敢置信地看着秦峫:“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看着你长大的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杨伯没理会她的话,一个手刀劈晕了她,将人拖走了。
苏罗氏看着这一幕,心头狠狠一跳,正想开口求请,就见秦峫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她嘴边的话顿时噎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就算保住了苏玉卿的婚事,也不代表她没事了。
“子崮,姨母不是要逃脱罪责,但是你和卿卿就要成亲了,若是我入狱,那你们的两人的。。。。。。”
她本想拿秦峫的名声说话,让他放过自己,可却一眼看见了他眼底的冷漠,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自然更不会在乎苏玉卿的。
嘴边的话噎了下去,可很快她又想到了新的说辞:“我是苏家的嫡母,要是我出了事,苏家女儿的名声都会受影响,卿卿是正妻也就罢了,可苏棠是妾,本就低人一等的,若是再被我连累了名声,以后在人前更抬不起头来了。”
秦峫顿住,苏罗氏一看就知道有戏,连忙再次开口:“我去家庙修行,我给卿卿和苏棠祈福,我一辈子都不会出来了,子崮,你就当是为了苏棠,给我留些颜面吧。”
苏棠。。。。。。
秦峫紧紧攥住了指尖,生在一个院里,就是有这个弊端,哪怕苏棠才是受害者,可也仍旧会被苏罗氏连累,若是传出去,她这个庶女甚至会比苏罗氏更被人诟病。
先前他不在乎,因为有他护着苏棠,可现在他却不能不考虑这一点,因为他不能让苏棠做妾,更不能让她做外室,他已经连留下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就这么办吧。”
他抬脚出了若水居,仰头看着晦暗的天空,满心都是空茫。
苏棠。。。。。。
若是我完婚,你也应该不愿意再留下吧?
那就走吧,我不能送你去的北地,你自己去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