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陈祖徐徐吸了口气,神色亦显得有些踌躇。
他舔舔嘴唇,讪讪说道:“这、这么快么?我以为还要再过些日子……”
从旁,牛横看着陈祖哈哈大笑:“哈哈,你莫不是怕了?”
陈祖懒得理睬这不知轻重的蛮牛,看着赵虞正色说道:“去我当然敢去,就怕办砸了……”
赵虞笑着摇了摇头,教导道:“又不是要你利诱郡府的那些官员,你只需在他们跟前混个脸熟即可……牢记四字精要,请宴、送礼,而且,要上上下下都打点到,哪怕是在郡府看门的士卒,你也给我送一份礼去,只要礼数周到,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我试试看。”
陈祖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又问赵虞道:“那我这边的事……”
“交给张奉。”赵虞正色说道:“暂时由张奉出面替你结交昆阳的世家。”
“好,我明白了。”
当日,赵虞详细向陈祖嘱咐了一些要事。
而与此同时,荀异则在捕头石原、杨敢二人的带领下,徐徐走在城内的街道上,亲眼查看着城内的状况。
看着一副生人勿进面孔的荀异,石原与杨敢一路上都不敢与这位督邮搭话。
直到实在是忍不住了,石原这才硬着头皮问荀异道:“荀督邮,您想亲眼看看县内的情况,为何不请马县尉协助呢?”
“我信不过他。”
荀异面无表情地说道:“马县尉与刘县令是一伙的,他二人都想掩盖黑虎贼的事,不希望被我上报到郡里,为此,他们昨日非但请我赴宴,还赠了一箱金银珠宝作为贿赂……你觉得我还能信任他二人么?”
“……”
石原与杨敢听得面面相觑。
在石原的心中,马盖的形象是非常正面的。
至于县令刘毗,虽然石原与这位刘公接触地少,但据他打听所知,这位刘公至少也是一位不坏的县令。
而现如今,这位荀督邮却称刘毗、马盖二人送贿于他,这是石原万万没有想到的。
大概刘公与马县尉是害怕被郡里责罚吧……
石原心下暗暗想道。
想了想,他替马盖说项道:“督邮,虽然刘公与马尉的行为确实不合适,但我觉得他们应该没有恶意,只是畏惧于督邮的权威,生怕督邮将县内的贼患禀告郡里……”
“……”荀异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石原,问道:“你这是在替他二人辩解?”
石原正要解释,却听荀异又说道:“正好我也想知道你二人对刘县令与马县尉的看法,你二人说说看。”
见此,石原与杨敢对视了一眼,旋即,石原率先开口道:“卑职是睢阳人,曾经与几名同伴走南闯北,后机缘巧合来到昆阳,担任捕头。由于平日里与刘县令甚少接触,卑职对刘县令倒不甚了解,只不过听县内百姓口碑,刘县令施政不坏,除了……”
“除了什么?”荀异问道。
石原犹豫了一下,旋即低声说道:“听说前两年附近诸县闹灾时,有大批难民涌向昆阳,当时刘县令怕难民冲击县城,虽下令城门紧闭,故而……有许多人因不能得到昆阳县的救济而饿毙。”
“……”
荀异捋着胡须思索了片刻,旋即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与一支笔,用口水蘸了蘸笔尖,在那本小册子上记录起来。
见此,石原面色微变:“督邮?”
“不必惊慌。”
仿佛是看穿了石原的心思,荀异淡淡说道:“我只是将这件事记录下来而已。……说句不合适的话,刘公身为昆阳县令,除非上头有命,否则确实理当优先考虑本县的百姓,即便我将这件事上报郡里,郡里也不会怪罪刘县令,最多就是斥责两句罢了……对了,当时的难民人数众多么?最后又是如何处理的?”
石原咽了咽唾沫,说道:“据我所知,当时有鲁阳、叶县两县收容难民,于是难民大多都投奔二县去了,其中也有一部分落草应山……”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到荀异又动笔记了起来,连忙又说道:“虽说如此,但当时昆阳容纳不了那么多的难民,却也是事实,我想刘县令也是别无选择……”
荀异转头看了石原一眼,笑了一下,旋即又问道:“我知道。……那么,关于马县尉的事呢?”
其实不光刘毗有污点,马盖同样有污点,那就是去年马盖被陈门五虎之一的章靖指认为黑虎寨的内应,只不过最终因为章靖找不到证据而作罢。
虽然在石原看来,这纯粹就是个笑话——正直的马县尉怎么可能会是黑虎贼的内应呢?肯定是那位章靖将军弄错了。
可即便是笑话,眼瞅着荀异方才的举动,石原哪里还敢提这桩事?
他咽了咽唾沫说道:“马县尉嘛,他可是昆阳县的骄傲。当年有黑虎贼为祸,马县令率领我等官兵三次围剿这股恶贼,虽前一回失利,但第二回就取得成功,甚至于在第三回围剿时,就连黑虎贼的首领杨通就被我等击毙……”